记得当年我看到中途时就心生感慨了想,假如记忆当真能被抹去,我跟周瑜会否变得不一样?过去、曾经,是否能够重头再开过?
而他好似也问了相似的问题。
可时隔多年我再来看这部电影,原来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重审眼下的情形,周瑜几乎不能算是失忆,车祸并非是他记忆缺失的主因,是家族遗传病影响了他脑思维,可我与他之间的这条路似乎一直在重复走着,算是重头来过吗?
可以算是吧……我不确定地想。
倒是记得当初周瑜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犯像江丰一样的错,也不可能忘记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鉴定他的话,算起当年英国之行,他是忘了我了,再往前推到出事之前的那段失忆,他不记得所有人却唯独认定了我。而在之后,不管周家人以什么样的方式告知了他与我的关系,再相遇时他已然知道我是谁。
曾一度以为再深的感情都耗不过时光,若不在人前多走几遭,再深的记忆也会被时光削磨掉。可当我在机场再见他时,发现其实并不是,有些人一旦刻进了骨血里,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摘去的了。他若不回国,那他便永远都是我用巴山夜雨垒筑起的铜雀楼里的那人,可他回来了,那我一定一定,不会再放过他。
过程可以百转千回,哪怕中间一度状似我被他逼得无路可退,但其实没有路退是因为我不想退,不但不想退,还想逆流而上。
哪怕他貌似表现了对我有恨意,我也对之无惧。恨念再深,我也可以慢慢将之抹去,唯独是人,不在身边才是难以画上的圆。
电影结束时,心情平静。蓦然转眸,周瑜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向我这边靠着,却留了几寸的距离没有靠到我肩上,均匀的呼吸平伏的胸口,让我心绪越加宁静。终于,我叹了口气,将他的头轻轻一拨,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在最后的字幕结束后,大屏幕就黑了,一室幽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清洁阿姨来赶人。但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进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周瑜影响,我也闭了眼。
感觉就是恍惚了下立即睁开了眼,却见那原本黑了的屏幕又亮了。上面竟然是我的影像,而我身边已空无一人,我这是在做梦吗?
确定是还在电影院没错,但是周瑜呢?我起身,幕布上的自己便也动了,是有个摄影机在对着我,可这是要干嘛?我能想到的只有是周瑜在搞鬼。
在我要走离座位时,忽然大屏幕一暗,视觉冲击下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脚下蓦然而顿,闭了下眼想等眼睛适应过来,可等我再睁开时却见大屏幕上又亮了,不过这次画面中不再是我,而是——周瑜与米粒。
今天是周末,米粒不应该在老妈那吗?怎么跟周瑜在一块了?而且他们这是在哪,为什么两个人都穿着礼服?周瑜穿西装打领带的模样我是见过了,可米粒也跟他一样穿了同款黑色西装,白衬衫打底,还戴了小黑领结,看起来就是一副小小绅士的样子。
我忍不住弯了唇角,看见自己儿子穿这么帅,没有一个当妈的不喜悦的。
两人本来在低语着什么,就像感觉到镜头对准了他们,米粒突然转过头来看向镜头外的我,“妈妈,你怎么还不过来?”周瑜也看过来,慵懒开口:“贾如,还不过来?”
过去?让我过哪去?走进这电影大屏吗?
虽然心头疑惑,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离开座位,朝着宽屏大幕而走,来到跟前时环视了一圈,在大屏的最上方找到了疑似摄像头,我抬起头锁定那处开口:“你们在哪?”
大凭中米粒似乎还真的听见了,精神一震了喊:“妈妈,你快来你快来,我们在等你。”
“你们在哪等我呢?”不管周瑜葫芦里在卖的是什么药,我有心陪米粒玩一下。
这时屏幕一闪,两人的镜头切换掉了,出现了一张空间地图。
有个红点在上面闪烁,我动了动,那红点便也动。意思是红点代表了我所站的位置,然后要我根据这地图去找他们?那他们的点……我在地图最上方看到两个绿色的点。
“妈妈,我跟爸爸打了个赌,说你找到我们只需要两分钟,爸爸不信。”
我莞尔了道:“好,妈妈两分钟之内一定找到你们。”
地图又不是什么迷宫之类的,只要确定了起点与终点,再看大致位置就知道他们在哪了。我绕走出影院,空旷的回廊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灯光却无处不在,按照脑中记忆的路线走至转弯处,发现绿点位置附近就只有一闪双开的大门。
一般影院门外会竖了编号分为几号厅,可这扇大门外却并没竖牌。
我尝试着去推,发现门是可以推开的,然而当我真的推开的一瞬却被眼前一幕给震住。
满目琳琅的灯光、场景,还有各种婚纱礼服。背对着门而站的两父子闻声回转过身来,米粒扬起笑脸而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