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馨。”管旭尧摘下眼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的脸显得十分地苍老，双颊也微微地凹陷了。“对不起，刚才爸只是一时冲动……”

“我先走了。”她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唇边浮起一种近乎苦涩的表情。虽然她可怜自己的爸爸，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无法释怀。

“墨……”管旭尧的嘴唇动了动，立刻被杜从蓉用眼神制止了。

“她要走就让她走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你不中用了，你想想看她住惯了豪宅，还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吃饭吗？女大不中留啊。”

她睄了睄她的父亲，只见到管旭尧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手中的支票就像一块烙铁刺痛了她的双眼。管旭尧泛白的嘴唇像虫卵那样蠕了一蠕，她觉得她的父亲，小时候为她们姐妹俩蔽风挡雨的父亲，此刻畏缩窝囊地站在他老婆的身边，连出声也不敢。

她重重地摔上门，走了出去。走到外面，望见这院子里的花草，望着这黑卵石铺就的小径，这都是属于她们两姐妹儿时的记忆。可是小时候的回忆还历历在目，眼下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墨馨，等等。”管旭尧追了出来，叫住了她。客厅里还传来杜从蓉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很想就此走开，不去理睬他。可是看到自己的父亲原本的乌黑的头发里已经掺杂着花白的发丝时，她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对不起，爸爸不该打你，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其实我也不想把你嫁给雷昌濠的，可是也只有他才能帮得了我……”他的眼中牵着几缕血丝，那样子显得无助而又可怜，“墨馨，这是爸爸的心血，也是你爷爷的心血，爸爸不想看着它没有啊。”

她的眼睛深幽幽的。

“爸爸，姐姐失踪了，你有她的下落吗？”

可是管旭尧却流露出为难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阿姨让你放弃去找姐姐了？”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把下颚微微地抬起一点。他始终是她的爸爸，她今生除了姐姐之外唯一的亲人。

管旭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茫然而又空洞的白光。

她的一颗心顿时坠到了无边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