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却忽然有些厌倦,觉之索然无味。
我起身离桌,要了杯酒走去露台。
这里灯光暗淡,相对安静。夜色呈现在眼前,是黑的天,亮的灯,静止的建筑,游动的车河。
喧杂与孤独原来是这么的近。
手机忽然震了下,是一条微信。我打开来看,竟是杨晨翔发来的:“那天我的话太过激了,我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愣住了。
我们之间虽说因为凌然认识了将近有一年,但除了这次一起去了一趟J市,实在没什么交集吧。而且我一身毒刺,我没去招惹他就不错了,他竟敢招惹我?做朋友?什么朋友?
我指头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删除除,最后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我摁了手机,放回口袋,假装自己没收到。
我抿了口酒,滋味尚好得让我笑了。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作多了,都忘了面具背后自己真实的面目。
如果我想过简单的田园生活,杨晨翔应该是个好选择。如果我为儿子的将来着想,杨晨翔也应该是个好选择。如果我想逃离这里的一切,彻底了断和萧熠桐之间的纠缠,杨晨翔更应该是个好选择。
几个如果,让我心情激动。我端起酒又喝了口,非但没冷静下来,更是心潮澎湃。
我掏出手机,重新打开那条微信,只要一个字——好,这些如果是不是就全都能实现?
忽然灯火辉煌处传来一阵如雷掌声,优美柔和的华尔兹响起,冷鹏林挽着他夫人步入舞池飞扬摇步。
一曲舞毕,掌声又是四起,善舞的人们立即又占满了舞池,李泽宇牵着邱心玥高高抬起的手也扭动起身形。
我瞠目结舌。
隔着玻璃门,我四下找寻另一身香槟色。萧熠桐正在与几个政府官员应酬中,他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插在裤袋里,谈笑风生中风度翩翩,身姿卓越。
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曾经校园里,大家一样的校服,他穿起来就是与众不同,气质非凡。如今西装革履,脱了青稚,添了成熟,更多了一份男人的阳刚之魅。尤其今晚这身颜色,很少有人驾驭得了吧,他却穿出了儒雅却潇洒,隆重却亲和的味道来,真是令人赞叹。
不过嘛,要是再胖一点就好了。这样轮廓圆润一点,眉目就会少点凛气,不会总是一眼就教人瑟瑟发抖。
我正暗自腹诽着,萧熠桐忽然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吓得我赶紧闪身躲进阴暗里。
我趴在栏杆上,双手把玩着杯中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机。我轻轻摇着酒杯,把持红色液体在杯口处转动,却又不溢出去。
我专注手里的游戏,想用此耗尽整场无聊宴席的时间,以致于旁边站了个人,站了多久我都没有发现,直到他的声音冷不丁得吓到了我。
那声音说:“好玩吗?”冷冷的像穿过建筑之间的夜风。
我僵了指尖动作,默然站立,身子往后挪了挪。
萧熠桐半身倚在栏杆上,手里也摇着酒,他似乎在模拟我的游戏,视线放在他的酒杯上。
他没有看我,这让我卸下几分紧张。
他又说:“改名字很好玩吗?”
他仍是没有抬头,像是对酒说的,但他这一次口吻里带足了低怨哀怒,像是火山爆发之前的沉积。仿似在控诉我,控诉为了找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多少心血。
我心里一揪,有一种想向他下跪,向他忏悔的冲动,可上次M市那场惊吻又让我有几分有恃无恐。
我恶向胆边生:“管得着吗,你?”
我转身走开,后脑勺却一紧,肩上一缕头发被他抓住。
我表情痛苦得“啊”了一声。
“Sorry。”萧熠桐放开手,像是看穿我的夸大其词,眼里满是嫌恶鄙薄。
我疾步钻进大厅,逃离他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