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最是多情的季节。
秋风起,秋雨落。秋叶飘零,秋色残飒。无论是浓烈浅淡,还是缤纷萧瑟,全都赋予了人们无限遐想。
每天早上我在等待门铃响的时候心情是热盼的,转而在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碗,一个人出门走过落叶的路时,全都变成了凄凉。
每天在公司看见萧熠桐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欢快的,可在他沉默寡言、冷漠疏离之下又一点点黯然神伤,全都化成了失落飘进了风里。
我曾经跟李泽宇说,只想和萧熠桐保持工作关系,没想到现在真的做到了。
只不过是被动式。
萧熠桐堂而皇之霸占了我的办公室,霸占了我的工作。起初他还问我一些事情,让我转达指令什么的。渐渐得他比我还熟门熟路,很多事不是交代唐芸,就是对各部门经理直接点名相谈。
除了采购部,我几乎完全被夺职了。
而公司上下除了李泽宇颇有微词,竟然处处一片祥和。所有人都默默得自动适应了新老板的工作方式,较之以前都更认真更勤奋了。
五楼有个平时不常用的会客室,只有20多平的样子。萧熠桐让人把桌椅搬出来换了一套办公桌进去,指着门对我说:“喏,以后你就在这里上班。”
我无奈又无力,灰溜溜得去原来的办公室搬了茶具出来。
萧熠桐又拦下我:“你搬走了,我喝什么?”
我只好放下,净身出户。
资产评估进行得很顺利。旭炎的所有值超过了舜华的一半,换言之,萧熠桐就算没拿到胡铭海的股份,只要我们两家合并,他也是最大股东。
股东会议上,大家股权重新做了分配,包括李泽宇谁都没有异议。萧熠桐只字不提胡铭海那份,明面上我的股份原封不动。
我坐不住了。我把萧熠桐单独拉出会议室,拉回办公室去,关了门对他说:“底下那份,趁现在一起变更过去吧,省得以后分红再倒来倒去。我拿着又不是我的,别扭又麻烦。”
“我就是想让你欠着我,不行吗?”萧熠桐凝着眉峰,额头上的痂落了,留下一个暗色印记,每看一眼就让人想象一次他滚下楼梯的惨相。
我无言以驳,心里很难受。
这些时日,除了工作,萧熠桐几乎没有多余的话跟我说。这一句竟让我感激,可是他语气里的嫌恶和厌倦又教我无法自处。
来之容易的东西总是让人不懂得珍惜,只有在失去时才会感觉到心从身体里被剥离的痛苦。
我带上采购部经理,还有两名同事,以走访供应商的名义出了公司,离开痛苦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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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的第三天,所到之处的供应商盛情邀请我们去他们的旅游胜地一览风光。
在高山深谷里,秋风卷起秋叶如哭泣的天女,撒尽悲伤。一处悬崖峭壁上的钢架索骨挑动了我的心,极其符合了我此时的心境。
我顶着风走到边缘,张开双臂。身后栏杆之内的同事举着手机对我喊:“凌总,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跳就跳了,说什么?”我回头看向他们,莞尔一笑,身子往后一仰,失重的心倒栽而下。
风像刀子一般凌剐着我,我感觉到了疼痛,挫皮削骨的痛。我心里的泪奔涌而出,和着我的血流淌出七窍。
我的手臂没有变成翅膀,我的双腿也没能教我如何着陆。
耳边惊呼声停止时,我看见碧如翡翠的水里倒映着一只蓬头丑陋的怪物。
我想我此刻如果死了会怎样?萧熠桐会怎样?
我为什么要这样欠着他?还不清的债,下辈子都不肯给我还的债,我是不是用死更容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