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奉召松了口气,垂在桌面下的手轻轻拽了拽曾忘颜的衣袖,让他先不要说话。
可这位老御史却并不甘心,还看着郭奉召道:“你拽我做什么?税赋低又如何?圣上她动不动就是好几日不上朝,就算奏折中有个什么急事都找不到她,光税负低又有何用?”
郭奉召心中暗急,这曾老大人怎么一说起来就收不住了呢?难道他忘了自己来之前交待的吗?今日是要智取!而不是换个地方跟皇帝吵架!
曾忘颜刚说完,宋阳却再度开口:“老先生此言又差矣~~”
“又差矣?你个黄口小儿懂什么?古今王朝更替多少代,又有哪位雄主明君不是勤政努力,凡事身体力行的?难道不上朝也是明君?”
宋阳抬手笑着说:“老先生不要激动,在下并不是说彻底不管不顾。”
“那是何意?”
“老先生莫急~刚刚您也说了,我大凤不管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都是诸国之最~试想一下,就算陛下她日日勤政连觉都不睡,又能批改多少奏折?个人之力就算再强大,也终究有穷时啊。”
“那照你这么说就不管了?”
“呵呵~我可没那么说~在下只是觉得,所谓皇帝,那便是一国之主,她要做的只是掌控全局,任人唯贤就好,并不需要凡事事必躬亲。而且朝堂上那么多官员,也都拿着朝廷的俸禄,理应为陛下分忧,为全国百姓谋福祉,而不是一味的批评否认。”
是的,宋阳上一世就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深知其中的道理。
你一个老板就算再厉害、再拼搏,即便把命搭进去也不可能一个人把公司里的事全干完。
谁能一个人又干财务,又干销售,又干人事,又干保安?
一个公司都是如此,更不要说一个国家了。
比如诸葛亮,那么一个近乎于妖的能人,就是因为凡事事必躬亲,每件事都要自己过问,大到国家策略带兵打仗,小到对谁杖责二十这种事都要自己亲自处理,这不被累死才怪!
然而结果呢?您倒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博得了万事美名,可江山社稷呢?还不是败了吗!
又比如崇祯皇帝,其勤政程度堪比他祖宗朱元璋了,甚至有过八天内看了内外诸司奏札一千六百六十件,平均每天要看或听两百多件公文的“壮举”。
然而结果呢?还不是亡国了!
您一个人累死累活,底下人不配合又有个鸟用。
所以说,偌大个集体不是一个人勤奋就有用的,还必须要上下一心,精诚团结,各司其职,才能让这台“大机器”顺利稳定的运行下去。
“荒谬!头一次听说有人劝圣上不作为的!”
“非也非也~~老先生又错了。”
“又错了?老夫哪里错了?”
曾忘颜瞪着眼睛,手指向宋阳怒吼道。
“老先生莫急,在下的意思是说让圣上选拔贤能,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而圣上只需管理这些人就行了,这与‘不作为’根本是两个概念。而且我大凤文臣武将有能力者繁多,如果不能替圣上分忧,岂不是光拿俸禄不出力?那倒不如回家种地来的有用。”
“什么?”
曾老大人被宋阳的言论惊到了,气的白胡子乱颤。
而寇南霜此刻却听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拍手道:“好!就是这么个道理!皇帝管着百官,百官服务百姓,这样才是大家该做的!但朝中的一些言官却见不得皇帝清闲,非要上奏上奏,仿佛除了上奏就没别事可做了。”
寇南霜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报复曾忘颜这些人。
可宋阳却接着寇南霜的话继续道:“言官?恕在下妄言,我一直觉得‘言官’这个职务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原本言官应该帮助君主监察各级官吏,或对君主的过失直言规劝。可不知什么时候,言官变的只会夸夸其谈,指责这个指责那个,仿佛圣上就没有一点好的地方,这样的言官倒不如将他们分派到各地方州县去锻炼锻炼来的实在。”
“嗯?宋兄这个建议好!哈哈哈~~好!”
“你...!庶子尔敢!?”
宋阳一句话就把所有言官们得罪了。
这曾老大人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扑上去咬宋阳一口。
“老先生别激动,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您又不是言官,何必动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