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辰微怔。
珉州不大,下属只有五个县。
城防图这种东西不易得,即便是他,也并非五个都有。
窦辰只能将目光投向祝潇潇身后的李辙,诚恳说道:“我只能拿出三处,剩下两个县同我外祖家并无往来,都是盛京下派的朝廷新贵。”
“行,成交。”
祝潇潇没太在意的摆摆手,笑眯眯下了结论。
谈判有时就是这样。
当你想要一件东西时,只要提出比这件东西更值钱更重要的存在,对方就会觉得,各退一步好像也是可以商量的。
窦辰不是没看破祝潇潇的小心思,可一来,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二来嘛……
他送出手的东西,自然也有办法再拿回来。
权宜之计罢了,谁又真的占了谁的便宜呢?
至于城防图,在他手中自是用处极大,但祝潇潇无钱无人的,白送她也是无用。
两人各怀心思,祝潇潇一手拿令牌,一手交药瓶,顺便还特别大方的送上现切的山参一片。
那令牌是青铜制的,边缘印着繁复的花纹,正面篆书三个大字“乐永军”,背面刻有嵌金铭文二十余字,详细写明了调兵对象和范围。
制作极为精巧,断断做不了假。
祝潇潇将令牌捏在指尖反复把玩,无不遗憾的叹道:“唉,虽然我吃了点亏吧,但谁叫我为人最重情义呢?”
窦辰正紧咬牙关忍着上药的蛰痛,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吃亏?
重情义?
她这话无论哪一句都是个天大的笑话好吗?
“嗯?你瞪我做什么?”祝潇潇无辜的眨眼,“你觉得我对自己评价不够中肯?”
她才不生窦辰的气,有气她当场就撒了,憋屈的只能是别人。
关于这一点,窦辰大约很有话语权。
他为保性命,拖祝潇潇下水,祝潇潇当即就送他去诱敌。
等到窦辰以为自己反手算计了祝潇潇一把,扬眉吐气时,又被迫递出了资源的一部分。
乐永军虽然看上去只有五千,但这是和平年代,边境多年休战,朝廷也不曾强制征兵。
即便是整个珉州,合计也不过四万兵马而已。
乐永城地处三方交接,南靠丹州,北依珉州,西边又是野蛮残暴的胡厥人,所处位置尤为重要。
故而自大邺开朝以来,乐永城便是军事要地之一。
三十年前,大邺同胡厥起过冲突,靠着乐永军的精锐才险险胜出,强迫胡厥握手言和。
如今虽说胡厥老实了,乐永军操练也懈怠了不少,但终归还是珉州不可小觑的一支力量。
窦辰少了它会麻烦许多,却也不算致命。
短时间内,除了招兵买马填补乐永城的空缺,他大概是没工夫来找祝潇潇麻烦的。
经此一事,再谈什么交情可真就是虚伪了。
不管是祝潇潇还是窦辰,甚至李辙,心里都清楚彼此之间已然得罪至深。
虽然不至于像石太师那般不共戴天,但再相见时也不会好好寒暄。
窦辰目光沉郁,飘忽的视线越过忙于包扎的孔千兰,越过眉开眼笑的祝潇潇。
最终落在李辙身上。
“兰时兄,你过来,这城防图我只画于你一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