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和余泽相互对视,两人现在都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果家会将药铺放在这里。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对于病患来讲,这是一个上好的静心之处。
对医者同样是上好的静心之处。
易水堂,这是药铺的名字。
风萧萧兮易水寒,李绚忍不住的念了出来,这名字可有些不吉利啊。
似乎是李绚的声音惊动了里面正在看病的果希,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目光落在李绚和余泽的身上,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面无表情的重新低头,继续专注在身前的病患上。
“阿婆,还是老毛病了,肺有点湿,我给你开点麦冬,回去泡水喝就行了。”果希温和的看着眼前的阿婆。
“没事就好,小果儿,阿婆能多活几年就靠你了。”阿婆抬起头,满头白发,说话之间,嘴里的牙齿掉了大半,看那年纪,起码有六七十岁,普通的百姓能活到这个年纪非常稀奇。
阿婆转过身,看了站在门口的李绚和余泽一眼,看着余泽手里的礼盒,笑呵呵的说道:“来客人了,小果儿,先去招待你的客人吧,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闲的很,稍微等等没事。”
坐在长条凳上的几名老者侧过头,上下打量着李绚和余泽,这些人几乎都在六旬之上,须发皆白。
李绚恭敬的对着几名老者行礼,神色恭谨。
大唐对老者礼遇甚厚,每逢重大节日或庆典,皇帝都会亲自下诏赏赐全国老人。
上一次还在数天之前,雍王李贤晋位太子,大赦天下,同样赏赐全国老人。
赐杖、版授、致仕与减免赋役,甚至州县还经常举办“三老五更”与““乡饮酒礼”“。
孝子在朝野之间都受优待,不孝之人,人人唾弃,甚至流放也是常见。
李绚虽然是郡王之身,但对这些年过六旬的老者,也都非常尊敬。
如果面前是年过八旬的老者,李绚甚至还会上前慰问。
哪怕他如今是过客,这都是必要的礼仪。
站直身体,李绚抬步走进药铺当中,药铺内的家具虽然陈旧,但干净结实,似是每日擦洗。
李绚对着阿婆再度躬身道:“多谢阿婆,多谢诸位长者,绚有礼了。”
说完,李绚又看向果希,将手里的礼盒放在桌案上,拱手道:“见过果郎中,小小薄利,不成敬意。”
果希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李绚,问道:“你是来看病的?”
“不是在下,是在下兄长。在下兄长得患风疾,已有十年之久,多年来虽延请名医,但始终无法根治,在下近日路过扬州,听闻郎中之名,才前来探望……”李绚沉沉的躬身,说道:“还请郎中佑谅,在下也是抱着一试之念。”
“无妨。”果希直接摆手,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你家兄长得病已有十年,那么他如今多大年纪了。”
“兄长四十有七,偶有黑视,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言语含糊、肢体无力等症状,平日不能见风……”李绚细细的将李治的病症讲诉了一遍,他虽然没有亲手为李治把脉诊病,但相互之间已经见过好几次,已经症状已经清晰可见,只要嗯嗯,稍作留意,这些东西都能总结出来。
“病已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果希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取石菖蒲、川芎、羌活,冰片,牛黄……”
“菖冰散,已经用过了。”李绚对着果希恭敬的行礼。
果希的眉头瞬间紧锁起来,但紧接着说道:“乌梅,皂角、豨莶草,薄荷……”
“乌皂豨荷膏…….桃红龙石膏……风疾散……蛇鸡瓜蚤散……桃仁膏……星姜膏……菖蒲泥。”李绚认真的看着果希,果希毎念一个药方,李绚立刻就给出了药名,果希的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来。
李绚依旧恭敬的说道:“多年来,家中延请天下名医,世间大多数的药都用过了,但还是无法根治,而且效用日浅。”
“原来是方家。”果希嘴角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微微眯着眼睛,低沉着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去考虑开颅之术,”
“先生高明,竟也通开颅之术?”李绚神色凛然,看着果希恭敬拱手道:“如今,晚辈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开颅之术,自古至今都是天下难题,能开口就提出开颅之术的,哪有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