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着望远镜,徐景昌道:“还有四个。”
“那好,都拿过来,大家伙一起看,一起看啊!”
有了天子的同意,众人总算有了机会。
而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原本朦朦胧胧,宛如一条薄雾的银河,竟然是点点斑斑,好像是一堆星辰。
难道银河不是河?
那牛郎织女还犹豫什么啊?
赶快夫妻团圆啊!
再往月球上面看,这就更要命了……看不到广寒宫,看不见桂树,什么嫦娥、吴刚,人都哪去了?
只剩下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
朱瞻基没捞着第一批光看,他只能抱着盘子,啃里面的仰望星空。
还真别说。忽略掉一个个的鱼头,竟然挺好吃的。
“表叔,你看蹇尚书他们为什么不开心啊?”
徐景昌道:“或许他们没找到嫦娥吧!”
“嫦娥?我更喜欢月饼。”
徐景昌轻声道:“等你什么时候忘了月饼,你就长大了。”
朱瞻基翻了翻白眼,“表叔,你看这话要不要我讲给显忠听?”
徐景昌淡淡一笑,“那你看我要不要把你的试卷交给太子妃审阅?”
一听这话,朱瞻基立刻老实了,要说狠,还得是你啊!
朱瞻基这小子一点不笨,小时候在蒙学表现还挺好的,可是自从七八岁之后,越发贪玩,尤其是去了北平回来,彻底放飞自我,上课也不认真听讲,下课之后,就是一心找乐子。
这么折腾,就算是天才也扛不住了,更何况他还不算天才。
这小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找家长。
“表叔,你说我学得那么好有什么用,我也不用去考状元,只要大略知道一点事,别让人当成傻子骗,也就是了,对吧?”
徐景昌点头:“确实,殿下的觉悟很好……毕竟就算你用功学,也未必能逃过被骗的下场,与其费尽力气,还不如早早承认现实。”
打人不打脸,这个表叔太过分了。
朱瞻基把愤怒发泄在仰望星空上面,一口接着一口,没一会儿就消灭了一大半,别的不说,胃口是真好。
就在这时候,朱棣总算是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走到了徐景昌的面前,轻咳道:“朕看了许久,并没有看出什么……三十三天,诸天神明,凌霄宝殿,只怕都是臆想出来的吧?”
徐景昌笑道:“臣也是这么看的。”
朱棣又道:“那天命又何在?”
徐景昌轻笑道:“臣一时也说不好,如果陛下一定要问,臣以为天命在人心!”
“天命在人心?”
朱棣微微沉吟,就说道:“朕能靖难成功,是天命还是人心?”
徐景昌道:“上天未必帮过陛下,万民箪食壶浆,恭迎王师,由此可见一斑。”
朱棣颔首。
此刻蹇义和夏原吉等第一批看过的人,已经退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比喝了一罐子苦瓜汁还难受。
蹇义思量再三,还是到了朱棣面前。
“陛下,天命在上,人心难测,臣以为还是不要随意仰视天象,以免生出祸端,臣一心为了朝廷,为了陛下,绝没有其他的念头。”
朱棣点了点头,“你的心思朕还是知道的。”
可朱棣也没有往下说,正在蹇义斟酌的时候,朱棣突然问朱瞻基道:“孙儿,你说这天命如何?”
“天命?能吃吗?”
“吃?”
“孙儿的意思,什么嫦娥不嫦娥的,不如月饼重要。”
朱棣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得好啊!手里的月饼可比虚无缥缈的神明重要。你有这番见识,就能当好大明的太孙!”
朱瞻基一听,心中大喜,还瞧了瞧徐景昌,看见没有,皇爷爷都说我不错,你就别想着告黑状了。
徐景昌笑而不语,此时其余几位尚书,竟然也都陆续过来……他们或是喜悦,或是忧愁,种种心思,五味杂陈。
反正这一次窥视上天,给他们着实来了很严重的震撼。
朱棣笑道:“别的话朕就不说了,前面就曾经讨论殿兴有福之说,也曾驳斥儒家道理……今天又观了星辰月相,朕想问问你们,大明的官学,是不是要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