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路德维希在院子中钓鱼。
晶莹的露珠悄悄的从院子中的梧桐树叶上滑落,几条小鱼儿惬意的从水底游到水面,留下几道细细的水纹。
“原来,真的有鱼了啊。”
路德维希静静的看着那些完全不会咬饵的小鱼儿,这些不过一厘米大小的透明小鱼还远远没到可以吃下蚯蚓的程度。
他还记得,这个院子里的池塘并不是为了养鱼而准备的,清澈的池塘里只铺了些许黑白色的鹅卵石,是纯粹用的观赏用池塘。
波拿巴的性子完全不会养什么鱼,似乎是他的某只金丝雀突然想要看睡莲,所以这个院子里就多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池塘。
那位金丝雀离开了波拿巴身边后,睡莲也早就枯死了,这个池塘又重新回归了最初的清澈。
路德维希在这里钓了几个月的鱼,只有最近这段时间因为维也纳美术学院的考试而没有继续。
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里,这个池塘里多了一些活蹦乱跳的小生命,成为了这个小院子新的住民。
不,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确实,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但是这个池塘的鱼儿仿佛天然的拥有了某种灵性一般。
路德维希看着那些被他剑风震出池塘,又被他放回去的透明小鱼儿。
他在这些小鱼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缕极为微弱的,和那头变异香菇猪有些相似的气息。
再想到他在维也纳森林深处做过标记的几个地方,那些被他当成了狩猎目标的动物多多少少也表现出了一些异常。
“时间的流速变得完全一致之后,这个世界也开始了变化。”
路德维希闭上眼睛,用绝对时感的天赋感知着这个世界那纷乱无比的时间痕迹。
一切,都是从几个月前那位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的十五岁生日之后开始的。
这位据说被世界所爱的安娜斯塔西娅,每一年的生日都是路德维希记录过的节点。
“超凡的力量,正在降临这个世界。”
这是至今为止只有路德维希一个人发现并且观测到了的答案。
很不科学,但是却无比的真实。
这些随风而来的小鱼儿,似乎是本能的追逐着某些东西,最终来到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院中。
波拿巴之所以服用秘药后迅速就适应了伯爵级的实力,也是如此。
风,起了。
“喵,房间里就有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世界第一的女皇陛下,路德维希却在钓鱼。”
“这人实在是太迟钝啦!”
安娜斯塔西娅趴在路德维希房间的窗户边,牢骚满腹。
也没说要你和波拿巴那个花花公子一般管不住自己,可放着房间里的公主和女皇陛下不管,去外面钓了一晚上的鱼,这是何等的愚不可及。
“他啊,就是这样的人呢。”
“不这样的话,也没办法在这个年龄,就拥有剑圣的实力。”
“神血的力量可以保证你的下限,但是想要真正走到登峰造极的领域,天赋才能和努力缺一不可。”
“路德维希,他的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和抱怨的安娜斯塔西娅不一样,玛格丽特看着路德维希是越看越满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少女时期为了单纯的变强,独自一人远赴非洲苦修时的她一样。
为了变强,不顾一切的勇往直前,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罗马帝国的公主。
潜藏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猎杀超过二十米的泰坦巨蟒。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追杀撒哈拉沙漠中的蝎尾狮。
那是她人生中最艰苦,也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因为输给了自己的父亲,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便拼命锻炼自己,将自己神血血脉中的狩猎本能彻底激发出来。
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想到,赢了自己的那一战,是自己父亲竭尽全力,不惜代价的最后一战。
那个总是威严满满的父亲,为了不输给自己的女儿,甚至喝了副作用极大的秘药。
等到结束非洲大陆的修行回去,玛格丽特想再次挑战他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暮气沉沉,生命之力肉眼可见枯竭中,看上去五十多岁了的老人,真的是几个月前还压着她打,并且以熟练的技巧将她打崩的父亲?
罗马神血血脉一旦出现明显的衰老现象意味着什么,身为紫厅公主出身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父亲大人,你也太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吧!
“你不要小看路德维希的钓鱼,他并不是真正的在钓鱼。”
“你继承了祖先最优秀的狩猎天赋,再仔细看看他的手和眼睛。”
对于还小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玛格丽特很有耐心的指导着她,让她去理解路德维希的强大之处。
有些事情,不是真正亲自试过,是无法理解的。
“他的手?”
安娜斯塔西娅的瞳孔开始收缩,进入了罗马神血血脉特有的全神贯注状态中。
她没有路德维希那样的绝对时感,不过却拥有连路德维希都不具备的野性狩猎能力。
很快,她就看出来了,路德维希钓鱼时的手部动作很是奇怪。
“为什么喵!?”
“他的动作,呃,我看得要晕了。”
这个世界上,能看清楚路德维希动作的人屈指可数,而安娜斯塔西娅公主正是其中之一。
也因为如此,她越是观测,就越是头晕。
“立体感知晕眩症状。”
“你看到了不该去看的残留图像。”
“一般来说,这是在同时观测并且试图去解析十万个目标以上才会出现的短期症状。”
“是一位罗马先祖在观测百万之数的水鸟群时第一次发现的症状。”
“正常人类看这个世界,本能的会模糊掉不需要特意去观测的背景,减少自己所得到的信息,用来做出准确有效的判断。”
“我们罗马神血血脉,拥有天生超高的感知力,会记录下哪怕空气中一只蚊子的飞行轨迹。”
“路德维希在做的修炼,是以人类无法观测的角度,对周围做出干涉。”
“别人眼中,他就是静静的在那里钓鱼。”
“而只有罗马神血血脉的眼中,才可以看到他对周围领域的支配力。”
“别看他现在手中只有一根钓竿。”
玛格丽特推开窗户,从路德维希的美术工具箱里随手拿出一把美工刀。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