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王四化一听，一声冷笑，“刘处长，我一般不轻易保证的，你是不是记错了？而且，就算我保证的话，起码也得是副厅级别以上的人，所以你刚才的话，让我很诧异。”

“你。”刘处长一噎，张嘴瞪眼就是说不出话来。

“小刘，不是我说你啊，做人做事得看看后路。”王四化直接改了称呼，“或许你还年轻点，有些事不懂周旋，我不怪你，但你硬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那我得好好说说你了。”

但凡一个人态度的大扭转，背后都有一万分强硬的理由，这点刘处长是知道的。面对王四化的泰然若定，他知道其中必有因由。

“王社长，有些事并不是我想做的，没办法，上面压下来我顶不住啊。”刘处长面露难色，这样的表情，能为自己开始的鲁莽开脱一些。

“沟通，沟通嘛。”王四化道，“有些事是可以和颜悦色地进行很好地沟通的，那样可以避免不少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

“王社长，有些事可能我做得不够好，但你也要体谅我的压力。”刘处长扶了扶眼镜，“到底是怎么回事？报道不是说停止的嘛，怎么又见报了？而且位置还摆那么重！你知道梁书记的秘书早晨在电话里对我是什么态度？能吞就把我给吞了啊！”

“是不是还说到我了？”王四化道，“发着狠要把我给撤了？”

“没说要撤你的职。”刘处长道，“不过说你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笑话。”王四化呵呵一笑，“宣传口的事，都是他梁本国一个人的？不是我王四化对梁本国个人有意见，的确他有些事做得太不像话！”说到这里，王四化脸色沉了下来，“小刘，你说之前的吉远华，是不是要被他梁本国给扶上天了？还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呢，吉远华他有那能耐吗？最后到咱们报社都干不好，简直是糟透了，丢人现眼！”

“王社长，你说的也是。”刘处长没了来时兴师问罪的气势，但问题还没解决，回去不好接待，便郁郁地问道，“但报道的事，我回去得有个交待，你说我怎么办？”

王四化不紧不慢地拉开抽屉，拿出方瑜的批示传真，“啪”地一声拍到桌面上，朝刘处长那边一推，“自己看看，如果还需要我再解释什么，你再说话。”

刘处长探着脑袋凑过去，还是看不太清，便把传真直接拿过来，瞧了个仔细。

“王社长，原来是这么回事。”刘处长面色缓解开来，“这样就好了，上面有人在相互对呛，跟我们下面的就没什么大关系了，我回去只管把问题如实反映上去就是。”

“那也不对啊。”王四化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刘处长，上面的人在呛，下面的人反而更要小心，这关系到如何站队的问题。”

“哦？！”刘处长一听，眉头皱了起来，“王社长，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分量！”

“有没有分量你自己掂量。”王四化道，“整个事情，你明白了吗？其实我也无奈啊，你说我能怎么做？没好办法，反正谁来板子我就把脸凑上去，尽管打就是了，我都这个年龄了，还能把我怎样？实在不行我把问题朝市委夏书记反映，让他评评理。”

“我明白了。”刘处长起身告辞。

王四化没有送远，出了办公室门口就折回，他得把事情跟马小乐说说，该准备的要有所准备，否则梁本国行动起来，弄不好他真会被办掉。

“马局长，今天的报纸看了没？”王四化坐回办公桌前，很是得意地问道。

“看了，很好。”马小乐道，“我正在去市政府的路上，得把事情向方市长汇报一下，有些事我可是知道的，你这么一搞，梁本国那边肯定是坐不住的，弄不好要动你，所以我得找方市长把事情说说，该保护的时候一定得跟上，要不尽是自己人吃亏呐！”

“哎呀马局长，你可真是……”王四化实在没想到，马小乐能说出这番话来，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当即对马小乐的敬佩油然而生，果然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

“别真是假是了。”马小乐笑道，“王社长，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现在你要做的是，继续把报道给我顶上，如果条件许可，可以召集一个读者研讨会，专门就拆迁补偿标准提高一事展开讨论，然后形成内参上报到方市长那里。”

“那当然没问题。”王四化高兴地说道，“马局长，方市长那边，你就多美言几句了，说实话，我真是怕梁本国打击报复，他那人做事不上套路，一言堂太厉害，把宣传部看成自己家一样，随便整人的现象很常见。”

“王社长你放心，这次你不会有事的。”马小乐道，“私下里跟你说一句，既然方市长支持这事，她能坐视不管？”

的确如此，方瑜这次态度相当明确，在马小乐汇报完之后说道，“你可以以私人身份跟王四化透露，没人动得了他。以前梁本国在常委会上提出要撤谁提谁，我从来不说话，其他常委也不说，大家都明白，所以他每次都能逞强。这次我会发言的，梁本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嚣张得逞了。”

梁本国是没有那么傻的，刘处长把事情跟他的秘书说了，秘书又绘声绘色地向他转达了一番，其中利害关系，他当然能辨得清：很显然，王四化是依靠了方瑜。

“还是忍一忍。”梁本国对自己不断重复这句话，他知道不忍也没办法，因为王四化本身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工作各方面都算是平稳，实在是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提出要他下台。这种情况下，如果在常委会上提出要拿下报社的负责人，只要有人提出疑义事情就不好办。尤其是方瑜，她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在她的带动下，至少还会有三四个常委站过去。

梁本国不可能自找难看，他不打算提出什么，一切都蛰伏下来，但是，汤静虹那边是个麻烦，他越来越觉得她就跟苍蝇一样恼人，“嗡嗡”地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