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言下之意,似与姬天玄相知甚深?”穆瓷问道。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和他算是五十多年的老朋友,从当年龙国侵略的时候就识得他了,说起来,这老家伙还是个龙国人。”
“师公曾与他是敌人?”穆瓷问道。
“他那时已搬来风云国,成立了门派,搞得风生水起。那时我才三十出头,孤家寡人一个,嘿,学了点狗屁剑法也跑去保家卫国。”饮了口酒,续道,“结果那一战我们输的很惨,龙国长驱而入,一路打到君山,老家伙家人还有一大帮子弟子都困在山上,营救不得,是我硬拖着他一路撤到巴陵城。”
剑圣忆起往事,摇了摇头,续道:“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唉,哭闹着要打回去,我就陪他喝酒,听他讲以前他出逃龙国的事情。过了好几日皇帝驾崩了,新的皇帝是老皇帝的弟弟,从风云城那边带着兵御驾亲征来了,攻山攻了十几日,一直到过了年关才攻下来。”
“我和这老头冲在最前面,我护着他,一路冲到里头,里面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他抱着他老婆哭得发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得有多痛苦。”又喝下一杯酒,剑圣摇了摇头。
“然后我们俩就在君山守了七年多,有时候攻得厉害一路打到龙恒桥,又被龙国打回到君山,但这君山自那以后再也没失过。”
“他用木头和不知道什么法术之类的,造了各种各样的机兵,听说是融合了龙国以前两个厉害门派的技术。我成天就是研究剑法,然后找他的机兵练剑,再就是到战场上去杀人练剑。一开始上个战场杀得三五人,后来就成百上千了。嘿,他用机兵帮我开道,我就一路杀,一路杀,终于有一次就杀过了龙恒桥。那一日恰是老家伙老婆的忌日。”
“龙国手段也是凶狠,眼见我们要杀过桥了,他们居然炸了桥,桥上几百个冲锋陷阵的兄弟就没了,我杀红了眼,硬是冲过了桥,最后是他的机兵趟着黑水河驮得我回来。”
穆瓷静静听着,想那五十多年前的战事竟是如此,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得胜后我就和我老婆结了婚,然后煞气发作,又是他帮着我找了各种办法。我隐居以后,他对我说,我的剑护不得人,留了十多个机兵在我那里,还造了条逃生密道。”
“十五年前镇北将军那小子要搞事,老家伙就上山来找我,要我出山帮上一把,我对他说,这新皇帝才做了三年,还年轻的很,也并未有甚恶行,镇北将军师出无名,你莫要为虎作伥。”
“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弟弟在皇宫中做了几十年的武官了,我不想他出什么事。结果这老家伙不肯听我,和几个小门派硬是帮着打下了一半江山,唉……因为这事我和他吵翻了,还让他把机兵全都带走。”说到这儿,剑圣喝了口酒,长叹了口气。
“若非如此,也许阿凌也不用死。”剑圣目光黯淡,想起他亲手错杀了妻子,悔恨翻涌。良久,才续道,“从那以后,我和那老家伙就没再见过。前几日我和他说起阿凌死了,他个要一百二十岁的老头还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剑圣不再叙说,只是闷声喝酒,喝了数碗,才道:“他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是个耿直的家伙,不屑搞那些阴谋诡计。”
穆瓷默然,若真如师公所言,那姬天玄并非幕后黑手,那究竟是何人派刘剑锋拜入百剑门,又是何人指使燕墨带人攻山?
“说起来那个小女娃呢?”剑圣突然问道。穆瓷苦笑一下,并未回答,剑圣便不再问。
桌上酒食已尽,剑圣便起身出了门去。穆瓷匆匆前去付账,小二却道:“庄大爷是姬家贵客,我们怎么敢收钱!”穆瓷便乐得不付。
待得穆瓷出门,剑圣已走出数十丈,穆瓷匆匆赶上前,剑圣却道:“你今日不要上山了,明日寿宴再来吧。”穆瓷无奈,只得应声。
剑圣待要离去,穆瓷心下一动,忽问:“师公,你那潜入皇宫的轻功,练了多少时间?”
剑圣盯着他看了许久,道:“一十二年。”
穆瓷心下凄然,不再多言,向剑圣作了一揖,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