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 虎狼之伺 ? 九(1 / 2)

“如今,你们还觉得自己能跑得掉么?本将军早已下令岛上各处哨卡归位,就算你们立刻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即便没有在那些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也会同那条船一样,被要塞中安置的火炮轰作一摊碎肉!”

郁礼的声音再次于众人背后响起。此时他重又率着麾下甲士们追赶上来,满脸戏谑地看着被困于瞭望台上的将炎一行。

“此处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么?”

将炎自藏身处探出头去,见追兵的数量已经增至近百人,知道若再不想法脱身,便要成为对方案上的肉了,当即向身后的男子询问起来。

“西面倒是也有条路可以出去。只不过——需得经过敌人平日操练的演武场。”

樊真说着,伸手朝廊桥另一端指了指,却是不住地摇头——依眼下的情形,演武场上必定早已集结了重兵,朝那里跑根本等同于送死。

然而,黑瞳少年却露出了一副困兽之斗的模样:

“既是有路,便要去蹚蹚看!即便仍是难逃一死,也要让对方在取我们性命之前付出惨痛的代价!”

将炎的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眼中更是杀意毕露。此刻的他,就好似一头落入陷阱的孤傲猛虎,即便会折断自己锋利的爪牙,也绝不肯轻易将华丽的皮毛拱手送人。

“小鬼,你这模样倒让老子想起了一个人。他年轻时也像你这般,逆流而上,一往无前!”

樊真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番,忽然眯起了眼睛抚掌大笑起来,竟是被对方的勇气所感染一般,重新燃起了斗志。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若这次能活着冲出去,下次再遇如此绝境,你想起的人便会是我了!”

将炎说着便将手中的啸天陌一横,率先从瞭望台上冲了下去。

一行人跟在其身后,也彼此掩护着奔下城头。过不多时,远远便看见前方空旷的演武场上,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守军列阵阻拦,众人心中不由皆是一喜。然而黑瞳少年却并没有继续前进,反倒伸出手来示意同伴立刻止步,于附近的数道石墙后藏好了身形。

“娘的,前面什么鸟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怎地突然不走了?”

急于脱身的一名水手不禁插话进来,连声催促道。黑瞳少年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眼下我们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敌人连要塞顶上的火砲都动用了,又怎么可能不在此处设防?”

“那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会一路闯到这里来!难道你还打算带我们退回去不成?”

对方却是摇头不听。见众人脸上的焦急之色皆溢于言表。祁子隐连忙站在了黑瞳少年一边:

“诸位莫急。兵法有曰,地形有六者,通、挂、支、隘、险、远。这片演武场视野开阔,正是一片通挂之地,我可以往,敌可以来,往却难返,无备则必败。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诈,我们还是不要贸然现身,以免遭了对方埋伏。”

樊真似乎也同意其所言,当即点了点头。可他身边那名手下却是沉不住气,竟不听劝阻冲出了身侧那道石墙的掩护,冒冒失失地闯进了演武场的中央,口中还高声嚷道:

“老子听不懂你们说的什么兵法。但若继续耽误下去,后面的追兵可就杀到了!”

未曾想,那人径直向前奔出去很远,却并未遭遇任何阻拦,更没见有藏身设伏的甲士出现。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还不忘回头招呼樊真等人跟上。

可就在水手即将穿过演武场,抵达前方林线附近时,却听一声利箭破空的尖啸,一枚铁黑色的羽箭直接射中了他的胸口,又自背心透了出来!

将炎同祁子隐的担忧并没有错,敌人是绝无可能不在此处设防的。随着中箭者瘫软倒地,演武场远端的林中缓缓行出了一群头戴海蛇面具的武士。他们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制式兵刃与数面深黑色大旗,在势单力薄的六人面前,好似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与此同时,郁礼也带领追兵自要塞中包抄了上来。前后夹击,已然形成了合围之势。

“劳师动众,却只为了抓我们几个,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将炎没有想到对方会摆出如此阵仗,但依旧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只是窝在石墙后不肯现身,扯起嗓子吼道,希望能够借此来拖延时间,继续盘算着脱身的对策。

“我说过,你们是逃不掉的。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此次督军大人亲自领兵相候,是有话要同子隐少主说!”

“督军大人——这件事果真同王叔有关?!”

祁子隐悚然一惊,忙回头朝林线前那片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去。隐约间,他果真看见军阵前立着个身材矮小,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对方上前几步,取下了遮盖住上半张脸的头蓬,露出了真容,果真是靖海侯祁守愚!

听闻祁子隐居然称对方为王叔,樊真不由得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们两个小鬼,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乃当今晔国少主,将炎则是宫中墨翎禁卫。不过现在并非说这些话的时候,得想办法让王叔放松警惕,我们方能有一线生机!”

祁子隐口中应着,双目却始终没有从靖海侯的身上移开。说话间,他竟忽然丢下了手中的武器,闪身离开掩护,朝着杀机满溢的演武场正中走去!

“子隐你做什么,快些回来!”

将炎伸出手想要拦住同伴,却是抓了个空。只能眼见着金色瞳仁的少年同对面矮胖的亲王各自上前,于演武场中相隔数步站定,说话声也只有彼此方能听见。

“当真是王叔!直至方才,我都不肯相信你竟会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不是本王,又有谁能暗中命洛渐离于城西将军祠下豢养驰狼?不是本王,又有谁能得知贤侄你此次随军的全部计划?不是本王,又有谁能隐忍多年,斥巨资于这海凌屿上训练出一支比晔国舟师还要精锐强大的水军来?”

“可王叔一直不都是极力想要促成子修哥哥继位的吗?!”

“简直笑话!本王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拥戴祁子修那个废物?更可笑的是,晔国满朝文武,还有我那位已经病入膏肓的王弟,居然都当真以为我是那般无欲无求之人。待本王日后率军攻入暮庐城,顺利夺下王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拿他们的人头祭旗!”

靖海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鄙夷、怨怒与疯狂一齐交织在其脸上,眼神之中更满是对王位的觊觎和渴望。

“可数十年来,你一直兢兢业业,因何于此时起兵犯上,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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