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小学来说,七月大概就代表着放假,但对于有高中的学校,七月和别的六月之外的其他月份也没有任何不同。
六月有什么?
高考。
而有高中的学校,总是要为高考做准备的。
特别是红岩这样的学校,来这里上学的,就是想着考出去,所以没有意外的话,他们高一就是高三,高三就是乘以三!
不过大中午大家休息的休息,不休息的也窝在教室里,操场上,就还是冷清的。
全部的红砖瓦房,四四方方的操场,徐爱娣慢慢的走着。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有些震撼的。
她没有想过学校能这么大,能有这么多教室。
“动鼠标,动啊……”
“哎呀,双击!马教练,这里是要点双击的!”
刚转过弯,徐爱娣就听到自家数学老师的声音了,她走过去,就看到电脑前坐着好几个人,当先的是她们的马教练,旁边还有他们的语文老师、政治老师。
“双击左边的,不是右边的!您看您这一双击右边,出来的就是功能的东西了。”数学老师的声音明显的带了点烦躁,马教练也烦了,“啊,这东西比足球还难!”
“是你手比脚还笨!”旁边的政治老师道。
“我踢足球的,手是比脚笨啊。”马老师当仁不让,“真比的话,你的脚也要比我的笨。”
政治老师一滞,刚想说什么,那边数学老师就先姨了一声:“爱娣?”
“呀!”
“徐爱娣!”
“真是你!”
其他老师一个个都惊呼了起来,马教练走过来,拍了她一下:“好家伙,你回来了!”
徐爱娣点头,马教练一把抓住她:“快来,看看这是什么!计算机!电脑!看到没有,这显示器,这还是液晶的!这是鼠标,无线的!没有线是不是?还能发光!还有这……徐爱娣,你是不是在外面见过这个?”
徐爱娣有些发僵,王教练一拍她:“你还真见过!”
“行了,老马,徐爱娣都去过德国了,当然是见过电脑了。”数学老师道,“这东西在外面早不稀罕了。”
马教练眨巴了一下眼,然后也笑了,徐爱娣也跟着笑,笑过,又有些疑惑:“这电脑……是李老师的吗?”
李老师就是他们的数学老师,是前年才从外面上过师范回来的。
他们好歹也算是县里的学校,不少老师都是上过师范的,但都是过去的,像她们马教练,也四十多岁了,一说就是二十多年的执教生涯……但李老师不过刚二十出头,是整个学校最年轻的。
也是他们整个学校,最接触过新鲜事物的。
“你李老师哪有这个钱,这是你那个姓王的队友的爸爸送的。”
这话说的有些绕,徐爱娣想了一下,才道:“王一静的爸爸?”
“嗯。”
徐爱娣怔着了:“她、她都没有说。”
马教练拍了拍她:“她可能觉得没必要同你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会用不会?快用来让我看看!”
“我、我也不太会用。”这么说着,她还是被马教练拉着,顺利的打开了一个文档,打下了一行字。
这都是最基本的,却让马教练好一番稀罕,其他老师也是啧啧称奇,徐爱娣先是想笑,过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外面的城市里,很多人家里都有电脑了,他们这里,却连很多老师都不会用。
甚至就连这个电脑,也是别人捐赠的,她用手摸着键盘,心中的滋味更复杂,当然,对王一静,更有一种感激。
“对了,徐爱娣,和我们说说德国吧!”一个老师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道,虽然能看电视,可他们能接收的台有限,看的更不多。
“我、我也没去几天。”
“哎呀,去一天都很不容易了,你看到什么,就同我们说什么啊。”
一干老师眼巴巴的,徐爱娣抿了下嘴:“德国的足球很好……看球的也很多……也、也都算友善……”
“嗯嗯。”马教练点着头,“然后呢?”
“他们城市里也有教堂,好像还不少,还有那个柏林电视塔,有3680……”
“三千多米?”李老师惊呼。
徐爱娣本想点头,一想不对:“是368米,我记错了,那个他们的高跟鞋……”
“高跟鞋?”几个女老师都来了兴致,“高跟鞋怎么了?哎呀我听说巴黎的高跟鞋好,时尚之都!化妆品也好,衣服也好,德国的高跟鞋想来也不差。”
“那当然不差,德国和法国是挨着的!”地理老师肯定。
“那想来一定很好了。”
看着老师们期许的目光,徐爱娣只能缓慢的点头,心中则是一片抓挠——王一静,你都给我说点什么啊!我本来就对什么时尚巴黎没多少向往……在过去我都不知道这个词!可我这,怎么给别人说啊!
王一静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徐爱娣还惦记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家爹给红岩捐了个电脑——王文博没有给她说。
早先,王文博就想着也做点什么,但当时对红岩也不了解,这种事也没做过,就先停住了,后来又同那个厂联系,说到这一块,那边的负责人很是感慨:“真难啊,不是穷……穷咱们身边也有穷的。因为家里有病,独生的孩子出了意外,穷的很多很多,那边是难。大概就是……外面已经有动车组了,那边,连汽车都进不去,真的,你能想象到县里,一个县里还不通汽车吗?”
那负责人说的很感叹,王文博听的也很感慨。
那边厂长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十万,乃至更多,王文博觉得还差了点,思来想去,就觉得应该捐个电脑——他打听清楚了,那边通电话,那就能上网,有个电脑,也许,就能接触点不一样的世界。
本身就有渠道了,他这边就是花钱买东西的事,也不用再通过王一静。
这些,王一静是不知道的,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爹和哥,一人一头的白面。
上一次,王一静在本市上大学,回来的时候都要接,这一次去德国也不要了——甚至她都只给家里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一开始是真的不能确定,后面能确定了,她也没有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