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卡赞的有着一头深红色短卷发,脸颊瘦削,眼神中尽是疲惫。
此人看起来并不像那么傲慢不讲道理的人,也没有为难周予他们这些劳工,或者说他根本无视了这些老公,显得有些麻木。
在得到周予的汇报后,他只扔下一句,“夜间不允许走出战壕随便走动,上厕所也不能从战壕里爬出来,那样会被友军的侦察兵当做敌人击毙。”
周予觉得驻扎在这里的英军战士都太过紧绷了,他们一个个发了疯一样的吸食烟卷,有的人则手拿圣经自言自语,仿佛是在祈祷。
深夜临近,周予他们靠在一处相对人少的战壕里抓紧时间休息。
而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战壕,则被人为的加高加宽,堆砌起一处可供瞭望侦查的区域。
那上部还用一些弹药箱和土袋加固用来阻挡流弹,然后在边缘处嵌入一些三角形的空木箱,朝向敌人的一角挖成镂空,可以当做枪眼用于射击,还能观察敌情。
那里站着两名哨兵,死瞪着双眼看向时不时飘来一阵硝烟的无人区。
不一会儿,负责夜晚换防的士兵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一边咒骂着先前那一轮的士兵都是些脏猪邋遢鬼,把战壕搞得一塌糊涂,另一边却解开裤带随意大小便,就跟一群脱离了文明社会的野人一样。
不过周予也注意到,那些士兵全部轮换完毕,但缩在掩体后方的侦察兵却并没有人来轮岗。
那两名眼睛已经看到发直的可怜虫要么是被人遗忘了,要么就是没人愿意接替他们的位置。
夜渐渐的深了,敌人阵地方向也没有发出任何可疑的动静,大家都抓住这难得的夜晚和衣而眠,补充体力。
在这样的压抑寂静氛围里,哨卡里窝着的两名哨兵却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睁着充血干涩的双眼,一直盯着浓雾和月光笼罩下的无人区,精神高度集中。
忽然就在这时,一道反光掠过两人眼前,那似乎是有士兵趴在地上头盔映射到的月光!
“敌人夜袭~~~!”
其中一名哨兵大喊了一声,吓得战壕里休息的士兵们一个个手忙脚乱爬上射击哚,拉动枪栓,借由瞄准位向外观察。
但很遗憾,漆黑的无人地带什么动静也没有,只偶尔响起稀疏声,那是老鼠或乌鸦搞出来的。
两名哨兵精神过于紧绷,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见鬼,能不能不要这样吓唬人,哪里有什么敌军?哪里有夜袭?妈的......下次能不能看仔细一些再喊!”
被无端扰了梦境的战士们重新骂骂咧咧缩回战壕里,而那两位哨兵脸颊抽搐了几下,继续观察着无人区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这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众人又一次闭眼休息。
周围寂静而幽闭,在那肉眼无法触及到的黑暗中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声音在你耳边低语,如同恶魔的呢喃,逼的人几欲发疯,脑袋越来越无法正常思考。
就在这时,一名哨兵突然间紧张的浑身颤抖,看向空无一人的地带拉动枪栓,扣动扳机,一枪一枪将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出去。
“来呀~~来呀你们这些德国鬼子!去死~~全都去死~~!我不怕你们!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劳工们和周围所有的士兵都被这枪声惊醒,许多士兵又一次爬上射击垛向外瞄准。
可那名哨兵一枪枪都落在泥土中,除了留下一些孔洞外,连只鸟毛都没有碰到。
“妈的,你疯了吗?不要再开枪了!你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这儿藏着多少人吗?快点住手停止射击!”
一名士兵朝着哨兵的方向大声叫骂着,然而回应他的不是道歉,枪声也并未停止。
那名士兵只觉胸口一疼,像是被什么飞行的鸟类撞击了一下身子,踉跄退后半步。
紧接着,他不可思议的低头望向自己胸口,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沁满了鲜血。
“德国人杀来了~~~所有人开火~~~反击!”
先前那名打完了步枪子弹的哨兵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朝着叫骂他的那名士兵扣下扳机。
其中一发子弹命中了后者的胸肺部,让那个被发疯友军误伤的战士口吐鲜血软在地上,身子不怎么规律的一下下抽搐着。
“哈哈哈~~~去死吧!所有人都去死~~!”
一道夜风袭来,将那些残破不堪的树木吹得哗哗作响,另一名哨兵仿佛大敌当前一样猛的从哨垛里跳了出来,举起身边的一挺机枪开始朝着黑暗的空旷处扫射。
“你们疯了吗?这两个家伙是被恶魔附身了吗?上帝啊,快点救救他们!”
一些士兵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周予却清楚,在长时间的对峙和压力之下,人类在这种极端时刻很容易精神崩溃,甚至出现幻觉,这在古代又被称为营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