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听到表叔两字,眉头皱得更紧:“要不是你的探花郡马在此,你哪里来的那么些闲情逸致来管闲事,郡马已经被控制住了病情,我是腾出地方来,给你们小两口说些私房话,免得你到时候又嫌人多挤兑。”
“表叔以前惜字如金,怎么不做大理寺少卿,整个人反而活泼起来,莫非还因祸得福了?”凤庆郡主听出他话里头的揶揄,她才不是那会得脸红的娇羞女子,一双眼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身边的孙世宁,“以前都说,一个男人见着喜欢的女人……”
沈念一压根没给她继续发挥的机会,拖住孙世宁已经走过一道门,听得凤庆郡主的笑声依旧不死心地传过来。
“郡主来的可真是时候。”孙世宁松口气,否则那些人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她还没那么耳目通天,必然是有人特意放出消息去,一来她正好知道郡马在此地养病,二来也做个顺水人情,替我解围。”沈念一耐心解释给她听,“那个薛探花模样倜傥,性子却有些迂腐,陪着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纵劲头,倒是正合适。”
孙世宁低下头来笑道:“天底下有没有你猜不中的事情?”
“很多。”沈念一毫不避讳地回答,比如他永远猜不到皇上在想什么,又要下哪一步棋,朝中官员不过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唯一的区别,有些可以拿来横冲直撞,而有些已经被挂上弃子的头衔。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额角处,上头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贴上了弃子的结局。
“对了,那些人进来之后,我就没见着薛探花。”孙世宁仔细想来,“去安置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也不在里面。”
“他不在正安堂里。”沈念一替她解惑,“你来灶间找我的时候,他出去了。”
走得很匆忙,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应该不会走得远,一来一回的,这个时候也该出现了。
孙世宁吃惊地看着他,这人不是明明同她一起在灶间吃面,怎么她完全没察觉的,他却像是长了很多双眼,很多双耳,知道屋中其他人的动向所在。
“他是不是找你说了关于我被罢免的事情,又让你来好言相劝,你要是与他一根筋,就不会进来找我,你前脚离开,他在正安堂门前站了片刻,忽然好似看到了什么,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沈念一低声说道,“你要是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还真有些难以回答,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我就知道,如同你能够闻出旁人根本很难分辨出的细小差别,我要是问你,如何分辨,你同样说不出来。”
孙世宁点点头:“是,我也说不出来,那么薛探花是见到了什么人?”
“或许会让他面临危险的人。”沈念一想一想,“不过又凤庆郡主在,他不必太担心。”
孙世宁驻足不前,忽然她回过身就走,像是要出去探一探究竟,到底有没有沈念一说的那么精准。
凤庆郡主已经端坐下来,芸香给她沏茶:“郡主,这里被人才打砸过,一半的桌椅都坏了。”
“吩咐下去,着人速速找家什的成品铺子,按着差不多都尺寸,送六套椅子案几过来,要上好的材料,最重要的是坐着要舒服,如是又配套的软垫也一并带回。”凤庆郡主低下头来喝茶,“今日定要将此事办妥。”
她没有奇怪薛家真迟迟不曾露面,慢条斯理喝完半盏茶,还吃了一块自家带来的蜜饯,才见他灰头土脸地归来,两个人打个照面,她起身相迎:“薛郎,你可安好?”
薛家真慌乱地拉住她的手:“郡主怎么来了,我在这里养病,大夫医术很好,郡主尽可放心。”
“薛郎真正说的傻话,你不过是身体微恙,哪里要养得太久,你我才刚新婚,我来看看你,也是应当的。”
“郡主,我刚才见着一个人。”薛家真有些语无伦次,“我要去找沈大人,同他说,我见到一个人。”
“表叔已经被罢了官职,你找他也无用。”凤庆郡主好声好气地问道,“薛郎见到了什么人,就不能同我明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