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宁睡醒的时候,已经不止是两个时辰以后,她揉着眼,感到饥肠辘辘,赶紧地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睡饱了没有?”沈念一没直接回答,他淡淡问道,示意温五儿可以稍许活动下手脚,不用一直背脊贴着车壁。
“睡得很好,你们都没有说话?好像一直很安静的样子。”毕竟是年轻女子,孙世宁下意识去摸头发,衣领,虽然睡得很沉,却仿佛有温柔的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摸,迫使她压根没有想睁开眼睛,这会儿见着车中三人,她哑然失笑,真正是一段旖旎,总不能说那只手是温五儿的。
她的行李中带着精致的桃木梳子,孙世宁将发辫解开重新梳理,沈念一目不斜视,没有看过来的意思,温五儿很有兴趣,小手摸到她的发梢,悄声道:“姐姐头发真多,乌鸦鸦的。”
“我居然不知道你这般会说好听的话。”孙世宁一觉醒来,心情甚好,“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沈念一似乎才留意到她的头发,果然如温五儿形容的乌鸦鸦,或者用个更好听的词儿,绿鬓如云,她不过梳个最简单的发辫,头上连支珠花都不簪,留着的是齐河送她的那一支防身利器,如果不是武器,他当时会拒绝她收下这个礼物。
虽说,齐河心中早有所属,毕竟也是个男人,送来挽发之物,孙世宁欣然接受,她心里就没有丝毫的芥蒂?沈念一笑着想想,大概是真的没有,因为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些,又如何会在意。
孙世宁见着他的目光流连,摸了摸簪刀:“带着这个,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害怕了。”
沈念一摸着鼻子笑道:“敢情还把这个当成是护身符了。”他原先想可以关照,不必将此物来历告诉旁人,对着孙世宁的脸孔,又觉得没有多言的必要,她向来知情识趣,必然是懂的。
“出门在外,有个护身符在身,也未尝不可。”孙世宁的话音一落,却见沈念一取出件小小的物什,抛过来,两个人离得近,准确无误落在手心,是个暗金色的锦囊,不会比她的大拇指指甲盖大多少,黑色的股绳收口,她诧异地看看手中物,再看看他,有些迷糊,又有些明白。
“护身符。”沈念一镇定地说道,明明是特意送礼,他格外要说的稀疏平常,“不用打开它,带在身边即可。”
孙世宁的指尖摸到里面有小颗的硬物,圆珠般又没有那么规律,她愈发好奇将锦囊握在手心中,扬起脸来看着他,要是问的太直接,反而显得突兀,她等着他开口。
“东西虽小,也算灵验,这是太后当年所赐,里面装的是一颗玄奘舍利。”沈念一微笑道,“你说的没错,出门在外,有个东西防防身,委实应该的。”
“那是你所带之物,我岂能夺人所好?”孙世宁没想到是这样珍贵之物,哪里敢直接了当地接过来,要是太后哪天问起来,他却将东西送了人,又该如何解释。
“没关系,你比我更加需要这个。”沈念一将窗帘揭开看一眼,“已经行了今日一半的路程,前面就到驿站了。”
态度很明确,既然出手相送,绝对没有要再取回的意思,孙世宁不好再多婉拒,否则倒是显得她不近人情,眼角瞧见温五儿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俩个大人说话,她低下头来笑着想,并不算孤男寡女,还有个孩子在旁边,他能够做的光明磊落,那么她心安理得地收下,才是最为相称的行为。
她将锦囊先收在荷包中,如果可以,应该寻个更加贴身的地方收藏,这是太后所赐的珍贵之物,万万马虎不得。
马车停下,霍永阳的声音传进来:“大人,驿站到了,只是?”
话为完,沈念一掀开窗帘,见到驿站门前几乎可用车水马龙四个字来形容,这样个不大的落脚处,来时清冷到只有他们一行人,这下次恐怕是要住满了:“你们先在车中稍后,我去看看。”
他下了马车,霍永阳跟在他身后:“大人,这些车马有些眼熟,好似也从天都来来。”
“是,是熟人的。”沈念一沉声道,那一辆车上丘成也下来,见到这番景象,同样吃惊不已,他朝着丘成招招手,“这里今晚定然没有空房,不用多加停留,我们去下一处,你去驿站里看看,要是能买些吃食与清水最好,如果遇到那个人,不用多说一个字,车中的干粮还能应付。”
他甚至不愿意在这里见到那人的脸孔,派了丘成过去,是因为丘成脾气好,不容易生出嫌隙,能避让开就避让开,老死不相往来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