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得胡乱怀疑人,我看那人是真的瞎了,手中还拿着竹竿指路。”孙世宁端起茶杯来,手指假装没有捏住茶杯,半杯热茶打翻出来,冬青赶紧上前替她擦拭,连声问有没有烫伤。
茶博士轻声道:“不知与这位姑娘相撞的瞎子长得什么样子,茶楼中倒是人来人往的,没准我见过。”
孙世宁明白,已经有点谱,她不声不响,还是冬青答的话:“瞎子还不都是长得差不多,当时也没细看,总不能让我们姑娘盯着人看,不过我记得那瞎子走得很快,若非手中的那支竹竿,看背影就是个健全人。”
茶博士笑起来道:“要是这般说,那么我可要多说一句了,方才姑娘说的不错,那位大概是真的不小心撞到了姑娘,绝对不会是那宵小之辈。”
“你的意思是,你认识那个瞎子!”冬青故意抬高了嗓子喊道。
“不就是一颗珠子,你再这样嚷嚷,我以后都不带着你出门了。”孙世宁站起身来,桌上的点心一点没有动过,“实在没有吃这些的心思,给了打赏,我们回去便是。”
冬青直叹气,又给多一次,茶博士却不肯收了:“姑娘,那位眼睛不便的先生,时常会来茶楼坐坐,要是姑娘真爱那个耳坠,可以找他打听打听,他的眼睛虽然不好,耳朵却很是灵敏,没准姑娘掉耳坠的时候,就真让他听见,给捡拾起来了。”
“我也不能天天来这茶楼的。”孙世宁叹了口气道。
“无妨,无妨的,姑娘家中让丫环或者下人跑一次腿,这位住的不远,就隔着两条巷子,在筹古巷,姓冼,一打听就有了。”茶博士笑眯眯的看着冬青道,“姑娘掉了值钱的首饰,你生气也是不错,不过当着人家的面,可别瞎子长瞎子短的,叫人听了心中不悦,多生事端口角。”
冬青含糊地应下来,跟在孙世宁身后下了楼,出了门,掩不住笑容道:“姑娘算得真好,怎么就知道他会告诉我们这些,要怎么容易打听,二姑娘不早就查到了。”
孙世宁摇了摇头,今天她们俩人演的一出好戏,一来进门打赏要了雅间,出手阔绰,显了身份底子,二来说是掉了要紧的首饰,主仆两人一般心焦,三来孙世宁始终没有主动开口打听那个瞎子的身份,要知道,这样的茶楼,一般不透露茶客的身份,若非见着她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让茶博士慢慢放下了戒心,才这样顺利。
当然,真心要问,总有结果无非是花了更多的银钱,甚至威逼利诱,这些都不是孙世宁所想要用的,她跟着沈念一身边几日,没有白费气力,慢慢学的怎么揣测人心,怎么用最简洁的方法达到目的。
即便有人追问茶博士,打听瞎子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位都未必能够答得上来,最多说是有钱家的姑娘,模样清秀,再无其他,她始终坐在窗前,有意无意的避开任何人的视线。
筹古巷,姓冼,真心离得不远了。
“姑娘,这事情是二姑娘自己招惹来的,打听到消息回去给她便是,难道姑娘还真的要去亲自会会那个瞎子?二姑娘要找的是那个戏子,我们别去搅合,好人难做。”冬青见孙世宁站在路口犹豫不决,还以为是在考虑这些,“姑娘已经做得够多。”
孙世宁的思绪早已经飞出很远,她想的不仅仅是娄凡白的下落,她有种直觉,找到这位姓冼的男子,会更加紧要。
有辆马车从面前飞奔而去,很快又调转马首回来,站定在她们面前:“孙姑娘?”
孙世宁一抬头,撩开车帘的却是老熟人丘成,她张口即问:“五儿,他过的可好?”
丘成一怔,随即下马,微微笑道:“还是大人料事如神,我临来前,大人说孙姑娘开口定然先问五儿的近况。”他当时却想,在城门外分手,一晃数日,难道说孙姑娘不会先问沈大人的安好,没想到还是让大人一语中的。
“你这样行色匆匆,是为了去孙府找我。”孙世宁上前一步,平静的神情露出一丝缝隙,“可是五儿出了什么事情?”
“孙姑娘别急,温五儿没事,他回到天都,自有他的造化,回头大人见了面会同姑娘细细说来,我奉命来寻姑娘,是为了大人说,要带姑娘去大理寺见五儿。”丘成微笑着道,孙姑娘与那孩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然而一颗真心却不疑有他,实在是难能可贵。
“五儿在大理寺中?那么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与沈大人说,我们现下便走。”孙世宁叮嘱冬青回家等着,自己坐上马车,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