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愣,本来像这种国家大事,朱瞻壑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但听到他能解决钱财的问题,朱棣也不禁露出好奇之色。
夏原吉更是惊愕的看着朱瞻壑,甚至连姚广孝也没想到朱瞻壑会在这时候开口。
“士农工商,四者各司其职,其中商人负责商品的流通,从而积聚了大量的财财富,比如京城一些有名的大商人,個个都是家财巨万,既然经商这么赚钱,为何朝廷不把商业收归国有,由国家来经营,到时肯定也能像商人一样,积聚大量的财富!”
朱瞻壑装出一副兴奋的表情,似乎真的相信自己想到一个解决财政问题的好办法。
朱棣听到一半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他了解朱瞻壑,这小子绝对不会想出这种昏了头的办法。
但夏原吉却第一次接触朱瞻壑,现在听到他的建议,也是哭笑不得的道:“若是按世子你的建议去办,恐怕钱赚不到,反而会引发大乱子!”
“怎么可能,商人靠着经商都能赚钱,朝廷把持商路怎么会赚不到钱?”
朱瞻壑一脸不信的再次问道。
“世子你刚才也说了,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商人可以靠经商赚钱,但我们这些官员却不懂经商,怎么可能赚钱,经商这种事,还是交给商人去办才行!”
夏原吉可能是看朱瞻壑年轻,因此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噢~,我明白了,专门的事需要交给专门的人去干,比如赚钱这种事,就需要交给商人们去干。”
朱瞻壑先是露出恍然的表情,说到这里忽然又笑呵呵的向朱棣和夏原吉反问道。
“既然下西洋的船队赚不到钱,那为何不让商人参与进来,让他们帮着朝廷赚钱?”
夏原吉闻言一愣,随即就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朱瞻壑,眼前这位世子殿下,似乎与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臭小子,有话就直说,别在我这里绕弯子!”
朱棣却气的骂道,他就知道朱瞻壑刚才装傻,肯定另有目的。
“皇爷爷息怒,我之前与郑内宫聊天时,听他提到在沿海一带,有一些商人违反海禁,将大明的货物走私到海外,赚取十倍甚至是百倍的收益,从而富甲一方,既然他们可以靠海贸赚到那么多钱,别人自然也可以!”
朱瞻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再次道:“下西洋的船队都是官船,虽然也带有一些货物,但经商却只是次要的,因此我觉得可以组织一些商人,让他们自备船只和货物,跟随下西洋的船队一起出海,到时从他们的交易中收税即可!”
这个时代出海,除了天灾之外,最大的危险就是人祸,除了随处可见的海盗外,还要防备其它的海商,因为对方随时可能变身海盗,来个大鱼吃小鱼。
另外就算把货物运到了目的地,还要防备那些海外小国的刁难,有时这些小国比海盗还黑,连人带船都能彻底吞下,因此在这个时代,海外贸易不但要有船、有人、有路子,还要有相当的实力才行。
但若是跟着郑和的船队,除了天灾之外,上面的这些问题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可以说只要能把货物运到地方,立刻就能赚取巨额的利润,这种好事若是传出去,恐怕所有商人都会抢破头。
“等等,若是允许商人出海,这……这不是相当于开海禁了吗?”
夏原吉这时忽然反应过来,立刻皱着眉头问道。
海禁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国策,严苛到禁止百姓下海捕鱼,更别说经商了。
朱棣也同样皱起眉头,他得位不正,因此处处都以老朱为榜样,自然不可能打破海禁,至于郑和下西洋,那都是官船,属于大明水师,不受海禁的限制。
“我哪说要开海禁了?”
没想到朱瞻壑却一脸无辜的反问道。
“让商船下海还不算开海禁?”
夏原吉忽然觉得这个汉王世子有点无赖。
“皇爷爷当初起兵靖难,不少勋贵们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下西洋利润巨大,皇爷爷皇恩浩荡,赏赐每家勋贵几条船的名额,难道不应该吗?”
朱瞻壑再次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其实他这个办法真的有点无赖,把出海的名额赏赐给勋贵,勋贵肯定不能亲自出海,他们也不懂经商,但没关系,挂靠在他们名下的商人却不在少数,所以到时出海的还是这些商人率领的商船。
夏原吉觉得朱瞻壑有点强词夺理,但朱棣却露出沉思之色,好像是在权衡着这件事的利弊。
至于姚广孝,脸上永远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似乎对朱瞻壑想出这样的办法并不意外。
朱瞻壑看着沉思的朱棣,心中远不像他表面上那么轻松。
海禁就像是修筑在大明沿海的一道城墙,或者说是枷锁,将大明牢牢的困死在陆地上,哪怕郑和七下西洋,也没能打破这道枷锁。
朱瞻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道坚固的城墙上,打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这个口子一开,日后再想堵住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