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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你只需要听我说就足够了。”锦歌才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就被北堂菀霸道地打断了。
可以明显看出,北堂菀其实很想活剐了自己,却竭力压制着:“不管你和凌风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何纠葛,青云城少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我的,你休要肖想。”
少夫人的位置?这姑娘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段感情纠葛,都能牵扯到家族之争上,锦歌想告诉她,她真的多虑了,自己不会跟她抢男人,更不会跟她抢什么夫人位置,却再一次被北堂菀抢了话头:“男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当初你死乞白赖地想要嫁给他,他还不是视你如草芥?现在你对他冷漠了,他就觉得难受了,觉得以往那般爱恋他的你是最好的。不可否认,你的这个计谋成功了,他现在已经放不下你,如果我强行阻拦,只怕会惹他憎恨。”
锦歌先头还赞同她所说,但越听到后来就越觉得不对劲,“喂,我才不是……”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就算我们今后成了亲,他也会再纳妾的,对于这些,我根本就不在意。”
“那你就别……”
“我可以做个好妻子,也可以做个好主母,妒忌这种可笑的感情,根本没必要。”
“我觉得……”
“既然他喜欢你,我就成全你们,届时我大你小,你还得尊称我一声姐姐呢。”
“什么乱七八……”
“我一会儿便去找父亲商议,想来凌风哥也会夸我善解人意。”
锦歌终于受不了了,这姑娘一直在自我幻想,也不知道听听她的意思,什么你大我小,什么善解人意,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
“停!”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的凌风哥永远是你的,我不会跟你争抢,至于以后有没有其他女子跟你抢,那就不在我的承诺范围内了。你一定以为,我又是在糊弄你是不?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不愿意啊,楚凌风这种花花大少,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也就只有你把他当个宝。不服气?有什么不服气的,他有过多少女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就算没有我,他也会恋上别的人,你刚才那句话说的好,男人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楚凌风就是这方面的典型,我和你想的一样,都是希望能尽快摆脱他,让他不要再缠着我,说到底还是你的魅力不够,要不然,怎么连个男人都看管不住?你瞪我做什么?我这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常言道,忠言逆耳,你有那个精力来对付我,倒不如想想看,怎么才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好了,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
锦歌终于抢在北堂菀前面,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了,简直痛快。
刚准备走人,却被北堂菀拦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北堂锦歌,这门婚事,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趁着今日城主也在,我们就把这事定了,免得夜长梦多。”
锦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北堂菀看着她,虽然对她刚才那番话不屑一顾,但却因此想明白了一些事,楚凌风对于北堂锦歌的感情,恐怕并非心血来潮的一时冲动,如果不能让锦歌嫁给他,他很可能会退了与北堂世家的亲事,这样一来,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但若是让锦歌与自己一同嫁入青云城,想必楚凌风定是愿意的。至于嫁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这些不在她现在的考虑范围内。
“他那么喜欢你,你要是不嫁给他,他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北堂菀眼神真挚,似乎真的很替楚凌风难过:“所以,你必须嫁给他,只有这样,才能两全其美。”
锦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个提议简直荒谬透顶:“开什么玩笑,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可是他喜欢你。”
“他喜欢我又怎样?是不是大街上随便有个男人看上你了,你就会嫁给他?”
没有回答她,北堂菀只说了八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楚凌风在外面等得焦急,见北堂菀出来,连忙跟上去询问。不知道北堂菀对他说了什么,他焦灼不安的表情瞬间转为欣喜,然后跟着北堂菀一起走了。
锦歌垂着脑袋,拖着步子从小径中走了出来,刚走到雕像旁,就看到了拿着腰牌四下张望的冷先生。
“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吗?”冷先生低声责备了一句,将手里的腰牌递了一个给她:“拿好了,这是入宫的凭证,千万不能丢了。”
锦歌愧疚,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今天算是尝到苦果了,若非是她不听冷先生叮嘱随便乱走,也不会遇到楚凌风,更不会有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了。
原本想跟冷先生说不进宫了,但见他忙忙碌碌,一个一个找人叮嘱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说了,再者,进宫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想因为那些讨厌的人事就放弃了。
皇宫很大,从山脊下根本看不出来,直到站在和山巅最高处,切身体验,才感觉到了它的宏伟壮观。
比起宫外的长街,这里的宫道更为平整宽阔,可同时供七八辆马车并行,走在上面,有种天高云浅,苍穹无限,自身渺小之感。
这里的屋顶都是青碧色的,以炫光琉璃制成,透着天光,折射出五彩的光晕,美丽极了。
到达行宴的场地,锦歌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园,花园中央有一棵古木断枝,古木似乎有很长的岁月了,截面的年轮一圈一圈,数之不尽。
巨大的木墩上站着一些人,都穿着统一的着装,看样子似乎是宫里的侍人。
冷先生告诉她,那上面就是用来表演和比试的地方。
她问皇帝在哪,冷先生牵唇冷笑,指了指远处一座翘角宫殿:“还未日上三竿,你又怎么会见到陛下。”
就算是再想帮皇昱挣些脸面,但遇到这样的帝王,锦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半点赞美的言语了。
如此昏庸的皇帝,却能将一个偌大的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功德,估计都不是他自己的,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奕铉能得到那么多的敬畏和仰仗了。
就拿这次的皇家庆祝盛典来说,从布置到安排,所有有关庆典的事宜,都是由奕铉打点完成的,进宫的人虽然多,却多而不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腰牌,身份明确,归属明确,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立刻找到根源,不会出现无人负责的情况,行宴之地,也早有人安排好了坐席,同样分属明确,不会让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刚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坐定,锦歌便看到前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少年,一身梅青织锦衣衫,腰缀同色鸟纹腰带,玉冠束发,风度蹁跹且颇有威仪,当真是个清俊好儿郎,与在宫外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在他身后,跟着两男两女,穿同样的苍蓝衫子,也是威仪赫赫的样子。
能从奕铉的试炼中脱颖而出的人,都非凡夫俗子,但在锦歌眼中,还是北堂胤炎更显得气宇轩昂,气度高华。
在人群中缓步走着,皇昱那张稚嫩的少年脸庞,摆出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成来,就算总被自己的父皇称为惹祸精,但他还是表现出了无懈可击的礼仪,所有的关系都应对的十分恰当,身份低于他的,高于他的,每个人该用什么态度什么表情,他一个都不会弄错。
不愧是皇子,举手投足间,就算不刻意去展示,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矜雅,也不禁令人折服。
锦歌垂下眼,隔着布包,抚着膝上的长剑。
现在就把焚罗交给哥哥吧,一会儿宴席正式开始,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向冷先生打过招呼后,锦歌起身抱着剑,朝皇昱和北堂胤炎走去。
而就在她费力穿梭于人群中时,发生了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
虽然一切都很有秩序,但毕竟来参加庆典的人很多,难免会有肢体上的碰撞。
一名同样身着护从服的男子从北堂胤炎身边走过,道路很窄,他却不闪不避,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往前迈步,北堂胤炎即便竭力避免冲撞,男子的肩还是重重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蹙了蹙眉头,什么也没说,继续跟随在皇昱身后,但那个已然走远的人却突然折回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喂,你是哪里来的莽夫?撞了我,难道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吗?”
刚才一幕,皇昱看得清清楚楚,但为了避免麻烦,北堂胤炎忍气吞声,他也只能当没有看到,却不料这人如此无赖,自己明明做错了,却还要别人来给他赔礼道歉,实在过分。
北堂胤炎还未答话,皇昱就已经走上前来:“你莫要血口喷人,冲撞了我这位护从的明明是你,要道歉也该是你向他道歉。”
那男子闻言,朝皇昱看过去,本来脸上还带了些敬色,但一见到是这位人人都不看好的五皇子,立马放肆起来:“殿下怕是看错了,您这位护从野蛮的很,人这么多,他却一步都不肯退让,这么不听话的护从,您还是趁早把他打发了为好。”
皇昱不认得这个男子,但隐约知道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正斟酌着是否要继续与他争执下去时,一个凉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五弟你那是什么眼神,竟然颠倒黑白,为自己的护从开脱。”
来人果然是太子,他笑眯眯的样子,总让皇昱感到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恶心的怪物,“我的人没有做错。”
“是吗?可本殿怎么看着,是你的护从冲撞了本殿的护从?”太子语声阴凉,眼神也变得阴凉起来:“父皇总说你恣意叛逆,尊卑不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父皇骄纵你,才把你惯成这个样子,想想看就令人心痛。既然父皇管不了你,那就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好好管教管教你吧。”
皇昱猛地抬头,像是只小狮子,炸起浑身的毛,恶狠狠地瞪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