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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师看着青年,本以为自己这回必定是无功而返,谁料竟会峰回路转,老天爷一下子就满足了自己的愿望、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按理说,找到匕首的铸造者,他该兴奋非常才对。(WWW..l)
走到青年身前,来回打量他一番,韩大师沉吟许久,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不高兴的理由。
虽然只是一种直觉,毫无根据性,但他就是觉得,眼前的青年,根本就没有铸造这把匕首的能力。
韩大师眼光犀利,饱含怀疑与探究,让正躬着身子,等待他给予回应的青年,如芒刺在背,极是紧张,不大会儿,就出了一脑门子汗。
突然间,他便后悔了,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得到难能可贵的机会,竟然想要冒名顶替。可箭在弦上,就是想收也收不回了。
还好小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老实交代了,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那把匕首,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之前并无觉得有何特别,也就随小英去了,当得知韩大师兴师动众寻找这把匕首的铸造者时,他骤然间明白,这是一个让自己脱颖而出的绝佳机会,他甚至没有考虑一旦没拆穿的后果,就这么冒冒失失站在了出来,说了不该说的话。
终于,韩大师将探究的目光收回,随口问了一句:“老夫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年轻时虽吃了不少苦,但好歹已经功成名就,老天也算待老夫不薄。但凡事都讲究一个诚字,有努力才有回报,你说是么?”
青年本就忐忑难安,听了韩大师的话,越发紧张惶恐了,总觉得韩大师话里有话,似乎在警告自己,又像是在劝告自己。
青年姿态谦卑道:“大师说的没错,晚辈也是如此作想。”
韩大师点点头,脸上苍老的沟壑,仿佛岁月沉淀出的年轮,给人一种威严无限之感:“我很高兴后继有人,这把匕首,是老夫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有趣最独特的一件作品。”韩大师说的越多,青年就越紧张,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自己无法预料也无法掌控的事情。
“老夫很欣赏这把匕首的铸造者,有些问题,虽说可于日后请教,但老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你切磋商讨一番。”韩大师将匕首递到青年面前:“据老夫所知,这匕首的用料,一共有五种,但老夫能力有限,只看出了四种,不知你可否不吝赐教,将这匕首的全部用料,一一告知老夫。”
青年强忍紧张,缓声道:“匕首乃以黑金石打造,其间融入了藤精以及凶噬之力,佐以微末蝎毒,可加强匕首的锋利程度。”多年的铸造经历并非摆设,青年很轻易便将匕首的用料道了出来。
韩大师脸上神情依旧严肃,不辨喜怒:“嗯,不错,你也算是个有天赋之人,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告诉老夫,这匕首所用黑金石,是以何种材料加固强化的?”
这倒是把青年难住了,何种材料强化?这还用问嘛,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匠师,出自自己之手的匕首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哪一次不是用的红绡藤来做融合,就算是皇家铸造司,也不可能另辟蹊径,用别种材料来代替用了近百年的红绡藤。
虽然他觉得这问题愚蠢透了,简直像是在故意忽悠他,但他却不敢说。
总觉得韩大师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而眼前这把黑漆漆相貌不佳的匕首,用以融合的材料,说不定真的不是红绡藤。
这世上,会有人用红绡藤以外的东西来强化黑金石吗?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跟在冷先生身边的女助手,曾见她采集了许多的龙蓟草,不知打算作何用处,为此,他还曾暗中笑话过她,行事不按章法,异想天开。(WWW..l)
龙蓟草?那种垃圾一样的东西,难道也能用来融合?就是想一想,他都会觉得荒谬,更别说是承认了。
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多虑了,韩大师这么问,八成只是个障眼法,为了扰乱自己而已,他不傻,可以看出韩大师根本不相信他就是匕首的铸造者,所以才会问他这么多的问题。
想通这一点后,他不再犹豫,张口便道:“是红绡藤。”
“你确定是红绡藤吗?”韩大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连神色都依旧沉肃。
青年心生片刻动摇,但很快便笃定道:“是,晚辈确定。”
韩大师什么也没说,只转过身,看着奕铉:“多谢大祭师,老夫叨扰已久,这便告辞了。”
怎么回事?青年原本躬着身,见状猛地抬头,不能理解地看着韩大师。
难道自己说错了?不可能啊,那些最难答的部分,他都答对了,没道理一个人人知晓的问题,他却回答错误。
他不甘心,就算是僭越,他也要问个清楚:“大师,晚辈到底哪里令您不满意?”
韩大师懒得理他,作为名噪天下的铸造大师,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尊敬和敬仰,那些奉承的话他已经不爱听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个努力且纯挚的后生,比天才更为讨他欢心。
一声冷笑,奕铉走上前,眼中有着厌恶的不屑,“糊涂东西,那匕首所用于融合的材料,哪里是什么红绡藤,分明是龙蓟草。”
龙蓟草?
青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这个结果,简直让他如雷轰顶。
“大祭师,看来你这偃阁,也并非如想象中美好。”谁都知道,韩大师曾有意想要进入偃阁,如今他说这番话,算是表达了自己对偃阁的一种失望,和对自己眼光的一种批评。
“让大师见笑了,皇上最近越发惫懒,在下忙于政务,偃阁之事,多有疏忽,实在惭愧。”
韩大师脸色很难看,绷得紧紧的,让他脸上那些皱纹,仿佛如刀刻上去一般。
“来人啊。”奕铉抬手示意,立马走来几名壮丁,等候指示,他目光在青年脸上闲闲掠过,口吻极淡道:“将此人逐出偃阁,此生不得踏入帝江半步,并刺以黥印,终其一生,不可再从事与铸造有关之任何事宜,去吧。”
青年先是一呆,随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两腿一软,几欲跌地。要不是被两名壮丁架着,只怕他真的要瘫在地上了。
韩大师皱了皱眉,那青年秉性虽有些问题,却也罪不至此,若是好生教导一番,也未必不可成就一番事业,奕铉的处置实在是太重了,这岂非是毁了他的一生,平白葬送了前程。
“大祭师,适可而止吧。”
奕铉不以为意地笑:“适可而止?大师指的是什么?难道这样人不令您感到厌恶吗?我偃阁虽然比不上皇家铸造司,但我奕铉,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平生最恨欺骗,在他们入阁时,我就明令规定,不许欺上瞒下,不许抗命不遵,不许扰乱规矩,我说的已经如此明白,他却明知故犯,他若不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就是在嘲笑我的智商,这样的人,我又怎能轻饶?”
韩大师无言以对,这里是奕铉的地盘,他想如何便如何,莫说是这里,就是皇宫,还不是他说了算。
心知无力帮助那青年,韩大师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到底还是不能甘心,这匕首的铸造者,简直就像他的一块心病,不找到他,自己怕是死都难以瞑目。
“大祭师,老夫不知你为何要将那人藏起来,他既然有才华,你就该让他放手施为。就算你手握重权,掌天下生死,也掌控不了一个人的喜好和他的理想,你这样做,葬送的不仅是他的前程,也是这个天下的,请您不要因一己之私,让一颗明珠,就此蒙尘。”
奕铉不为所动,口气依旧淡漠,“多谢大师的提点,该如何行止,本祭师心里有数。”
话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韩大师就算再遗憾,也只能抱憾离开。
当所有人都离去,只剩下奕铉一人时,他方才溢出一丝涩然的苦笑,抬手抵额,遮盖住流露出无奈与忧伤的眼眸:“到底该怎么办?书幽,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
锦歌足足昏迷了七天,才幽幽转醒。
当得知自己睡了七天时,她难掩惊讶,在她的意识中,她觉得自己只睡了一小会儿而已。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模模糊糊还有些印象,自己似乎伤了奕铉,可她又觉得荒谬,自己怎么能伤得了奕铉呢?他那样强大,自己在他面前,就像那猛兽利爪下的兔子,挣扎不得,想要活命,只能依靠他微乎其微的怜悯。
如此实力悬殊,她又怎会有机会伤他?
她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做了个离奇古怪的梦。
“姑娘,该喝药了。”奕铉不知从哪里找的侍女,又开始催促她吃药。
她扭头,看着碗中漆黑浓郁的药汁,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些,捏住鼻子:“你放在这吧,我自己会喝。”
侍女微笑道:“大祭师特意交代奴婢,一定要看着姑娘将药服下,方可离开。”
啊啊啊啊,好讨厌啊!奕铉这家伙一定是在故意折磨自己!她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也不知里面都加了些什么东西,简直让人闻之作呕!
她瞪着侍女手里的药,就是不肯去接,侍女脾气好的不得了,见状温柔地对她道:“姑娘若是不愿亲自动手,由奴婢代劳也是可以的。”说着,腾出一只手,捏住碗内汤药,舀了一勺药汁,缓缓递到锦歌面前。
她有手有脚,叫人伺候算是怎么回事?锦歌接过侍女手里的汤勺,手一扬,将勺子带药汁一起丢了出去。
侍女非常淡定地从一旁的食盒里又取出一把汤勺,重新递到锦歌面前:“姑娘这是何必?就算你洒了这碗,还会有第二碗,就是第二碗也洒了,照样会有第三碗、第四碗,倒不如趁汤药还热着,将其服下,这药一旦凉了,只怕味道会更腥苦。”
这算什么?变相惩罚?她还从没听说过,谁会用喝药来折磨人的,现在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左右这药都得喝下去,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倒不如痛痛快快一次被折磨够。
一把抢过药碗,仰头便将药汁一股脑灌下。
怎么说呢?这药汁的味道,还真是毕生难忘呐。
“呕――”到底还是忍不住,被药汁的腥气激的肠胃痉挛,差点就将喝下去的药水全部吐出来。
侍女手脚麻利,在她刚有要呕吐的征兆前,就已经倒好了一杯白水,给她灌了下去。口中药味被冲的淡了些,她这才有力气说话:“好了,这药我已经喝下去,你可以出去了。”
侍女弯身行了一礼,终于肯老实退下。
锦歌坐在榻上,呆呆盯着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