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在魔物暴乱的那个晚上侥幸逃脱。
他一头扎进位于小镇南部贫民窟,这里污水横流,流浪者个个靠在墙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他。
他四处寻找能够过夜的地方,无论敲了几户人家的门,无论他允诺给多少钱都没有人开门。
是啊,谁知道开了门以后迎接他的是不是黑洞洞的枪口。
终于,文森特找到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屋檐。
地势高,没有积水,距离主路也有一定距离,不容易被发现。
他紧了紧已经破破烂烂的西装外套。
内衬的兜里还装着他最后的财产——25个银熊。
这将是他东山再起的最后希望。
一个月前,在王都的销金窟,他将自己的底裤输了个尽光,欠上了巨额借款。
“幸好输得分文不剩,不然一定把我打得半死。”
文森特暗自庆幸,如果把他打死了他们就再也拿不到一分钱了。
他这才得了自由,出来筹钱。
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他蜷缩起身体,躺在地上。
回忆起自己从白手起家到腰缠万贯,一夜之间又从巅峰坠入谷底。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他嘴里念叨着,进入了梦乡。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来。
他睁开眼,天光微亮,迷迷糊糊往脚上一瞧。
一个乌漆麻黑的孩童正在拔他的靴子。
文森特撑起手想坐起来,因为身材的缘故,第一下没有成功。
孩童看对方醒转,也不再遮掩,用力将靴子一抽,就从他脚上脱了下来。
他顺手抓起已经脱下的另一只皮靴,飞也似地窜进了街巷中。
“混蛋!给我站住。”
文森特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支撑起圆滚滚的身体,刚跑出两步就被石子磕到。
脚趾鲜血直流。
“狗娘养的!”
他挥舞着拳头表示愤怒,赶忙做下检查伤口。
从外套撕了一片破布包裹住伤口,止住了血。
他察觉到了异样。
外套左侧新添了一道笔直的割痕。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右手颤抖着穿过这道口子。
虚空。
内衬里的钱袋子不翼而飞。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他喃喃着,再次躺倒在地上,身体蜷缩。
“也好,也好,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捂住脸,开始像个婴儿一样抽泣。
第二天,文森特饥肠辘辘,游荡在街巷。
他向流浪汉打听到今天市政厅派发粮食,就马不停蹄赶去市政广场。
临近了就抓了把泥,往脸上一抹。
除了身材无法掩饰,这张脏污憔悴的脸就算他母亲再世也认不出来。
他抬头一见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松了口气。
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沿途他还捡了一袋黑乎乎的包子。
据说是甜水镇的特产,限量供应。
弄脏丢在地上实在可惜,他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感觉身体又有了力气。
从市政厅领了一大袋燕麦,转手就卖给了街边的店铺。
手里又有了钱,文森特才感觉踏实了一点。
回到自己的据点,向附近的流浪汉借了一口脏兮兮的铁锅,要了一双鞋,丢给他十枚米拉。
他将留存的一点燕麦放入锅中,加入从甜水河取来的水,用干草点了火。
温暖的火焰驱赶了身体的寒冷,他这两天第一次吃上了热食。
一锅糊状的燕麦粥,是他今晚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