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厉害的太子妃也已经到了皇帝面前请罪。武帝听闻此事,笑着道:“你做得很对,朕很是羡慕镇国公有你这般的麒麟女。”
跪在一边的太子听了这话,知晓皇帝在羞辱他,也不在意,依旧沉默的跪着。他知道,无论今日他是硬是软,在皇帝眼里都是错的。
等回了东宫,夫妻两个遣散奴仆,独自在屋子里面说话。太子妃指责太子,“殿下,今日你这般反应,倒是让晋王看了笑话。”
太子先是习惯性沉默低头,然后自嘲道:“我又有什么办法?若你今日之事是我做的,父皇早将我也鞭笞几鞭子了。”
太子妃哑然,知晓他说得半点没错,但又生气道:“即便如此,萧适骂的可是随大人和兰时,你也不该没有半点反应。”
太子的手慢慢蜷缩在一起。
太子妃没有注意到,只恼恨得一锤子锤在桌子上,“晋王今日如此辱骂随家父子,难道殿下就不气愤吗?”
太子便蓦的抬头,眼神阴鸷的看着太子妃,“我的心只会比你更痛。太傅如同亚父,兰时犹如手足,他们之死,我日夜受尽折磨,我知晓你看不起我当时的懦弱,不曾为他们求情,我也看不起自己,但我如今再是看不起,也改变不了当年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我只能在父皇面前卑躬屈膝,只能在父皇面前低下头颅,这般才能以懦弱自卑之象去博得父皇的同情和心安,以此来跟飞扬跋扈的晋王相争。”
“这四年里,我是如何活着的,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太子妃闻言熄了火气,心里梗了一道,半响才缓缓道:“寿客,这般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到何时去啊。”
太子本是怒火中烧,被这声‘寿客’叫得眼睛一红,然后撇过脸,“不知。但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个懦弱得只会躲在太傅身后的人了,更不是那个……那个不听太傅话的人了。”
太子妃听得悲从中来,“当年,我就该劝着你。”
太子:“是我之错,不关你的事。彼时我正傲然自满,连太傅的话也不想听……”
他深吸一口气,“当初太傅和兰时去蓟州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稳住东宫,切不可莽撞,尤其是江南赋税改革之事,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再说,可我……可我……我对不起他们,当初该我去死的,该我去死的!”
“太傅临时之时,我不敢去见他。我怕看见他眼里的厌恶之意,失望之情,后悔之心……”
说到此处,他已经泣不成声。也不敢继续说兰时,因兰时被他送走的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太子妃。
他深吸一口气,“英娘,我听闻枉死之人,魂魄不散……你说,太傅和兰时,会不会还在我身边看着我?”
太子妃小名英娘。
她叹息一声,递给他一条手帕,本想说几句宽慰之话,但却还是心里憋屈,道:“寿客,兰时会恨你,太傅却不会恨你。太傅会跟着继续帮你,兰时却不会了。”
太子闻言,愣愣的看了她一眼,默默半响,最后讥讽一笑,哽咽颤抖的道:“是,兰时已逝,寿客未凋,春日只有三月,菊却能开四季,委实不公。”
太子妃见他这般,伤心的别过头,“往日已过,只看将来吧,只有为他们昭雪,才有颜面下去见他们。”
太子沉默点头,静静的站起来,正要走,就听太子妃迟疑的问了一句,“昭美人……你准备如何去安置?她似乎……似乎不太想要呆在宫里。”
太子脚步顿了顿,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先养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