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行啦,赶紧吃完咱们都去看看。如果章树昌能告倒孙一兵,也算是帮咱们百姓都出口恶气了。”
“对对对,快吃。”
几人不说话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听到几人对话的狄映,也放下了茶盏,扔掉了诗情画意的心绪,低头刨起了饭来。
……
时间回到一月十八日晨时。歙州城、西郊外、18里地远的章家村。
三十岁的章树昌,突发急病。
全身冷得打摆子、且不断地冒出成片的、一大块、一大块的红疹。
这吓坏了他的家人们。
生怕他的病会传染至家人,他的父母和妻子就在商议后,将他用一块破门板、给抬去了村里无人居住的破茅草屋内。
由着他等死。
章树昌也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不埋怨父母和妻子的决定,毕竟他们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他也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由。因为几年前,歙州大涝之后大疫,他的爷奶、兄弟姐妹,都在那场大疫中、失去了性命。
只有章树昌,当时带着妻子、女儿、和两个儿子,因为在大涝前、回去了妻子的娘家,而躲过了那场灾难。
这之后,家里所有的重担、几乎就是章树昌一人支撑着的。
所以,他的父母和妻子,有多害怕他的这场怪病,章树昌是真的很明白的。
可内心里、却仍是忍不住地凄惶和难过。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他昏昏欲睡,在绝望中甚至期待着死亡赶紧到来。
直至感觉到唇上、被一股带着奇怪味道的水给打湿。
章树昌睁不开眼睛,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本能地就让他张开了嘴巴。
随着他张嘴,一股温热的水流,就慢慢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种感觉,让章树昌都以为:是有神仙来搭救自己了。
可他听到的是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
“阿爹,醒醒,不要睡。村里茹奶奶说,让女儿拔了这种草给您煮水喝、您就能好起来。阿爹,醒过来吧,女儿煮了好多好多,您会好起来的。”
女儿芝芝的声音,让章树昌强打起了精神,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就见女儿一头一脸的土、头发也乱糟糟的,上面还有干草叶子、碎土屑,脸上还有被划出来的口子。
两只捧着破陶碗的小手上、也都是被划出来的伤痕。
但小脸上、笑得很甜、很开心。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过来,眨啊眨的,里面全是见到阿爹醒来后的激动和兴奋。
小嘴也叭叭着:“阿爹!您醒啦。太好了,来,您再喝一点儿、多喝一点儿。”
被洗干净的破陶碗里、映出青绿的水的颜色,像……生命之泉。
章树昌的心,酸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