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是被狄雷用来养羊、养鸡、鸭、鹅、猪那些的,全是散养。山脚有被栅栏圈起来,也不怕它们乱跑了。
所以狄映说的是放羊,不如说放的是他自己。
他躺在斜坡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手枕在脑后,晒着太阳。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清清静静的、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的、好好晒一晒太阳了。
正迷迷糊糊间,忽听一道脚步声。
狄映嘴里“啧”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别告诉我:你也扔下官印跑来了。”
宋文“嘿嘿嘿”地笑。
靠近狄映后,一屁股坐下,也揪了根狗尾巴草塞进嘴里,学着狄映的样子躺下。
笑着道:“那哪能呢?你跑了,那些不想放过你的人、就可以放开手脚了。我要再跟着你辞官了,还怎么能护得住你?”
狄映闻言,拍了拍宋文的腿,毫不领情地道:“不用护着。狄家庄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你怕我卷进来啊?”
宋文笑。
笑着道:“从上了你的贼船开始,全都知道我跟你是一伙儿的了,早就卷得不能再卷了。
他们要对付你,反正也不会放过我。我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了,惹急了我,我就和他们拼了呗,光脚的难道还怕他们那些穿鞋的?”
狄映:“……你不是拒不接受吗?”
宋文:“干嘛不受啊?你一辞官,陛下再意思意思,我就受了。管别人说什么呢,只要我知道你不会多想就行。
嗳?你还别说,当了吏部尚书,一众儿官员的升降都握在我的手心里,这种感觉挺美的。
就算对我有不满,他们也只能在暗中下手,一帮操蛋的地老鼠,我才不怕。
说起这个……你安排保护我的那些老兵们,那是真真儿的好用。再没比他们更好用的了。谢谢了哈。”
狄映:“……这才过去了十日,你都干什么了?”
宋文:“哦,也没干什么。就盯着太平了。她可活跃得很,到处用身体拉拢官员。她拉拢一个、我就明升暗降一个。让丫赔了夫人又折兵。”
狄映:“……你是真没打算好好做这个尚书啊。”
宋文:“对啊,我就等着把陛下惹急了、也给我一脚踹下来呢。哎对了,你这庄子上可得给我留几套房,没准我什么时候就迁家带口地搬来了。”
狄映:“……没空房,住猪圈。”
“哈哈哈,”
宋文放声大笑。
笑完,忽而又感慨道:“这样的日子真好,无忧无虑、自自在在的。轻松得都跟做梦一样。
不过怀杰啊,你恐怕轻松不了几日了。我不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因为别说她不信、就连我也不信你会老老实实地、什么事儿都不再管了的。
所以为了防止你给她添堵,她一定会把你给踹得远远儿的。不让你闲着、她才能睡得香一点儿。”
“踹呗。”
狄映无所谓地耸耸肩,再伸了个懒腰道:“我都做好去岭南的准备了。正好,那里有许多特产的药物,能多做许多的事情了。”
“你呀,”
宋文叹气,无奈道:“她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把针灸的方法、和药方留给了老院正为她医治。
说实在的,有很多时候,我真的不太懂你。
不过……换了是我,恐怕也会那么做。毕竟现在她活着在位、比她不在了的强。
对了,程挺借何明建的事,弹劾了歙、宜、婺三州驻防军的大都督。
成功了。现在程挺已经接任。
歙州刺史已正式被孟桢尧接任。他剿匪有功、建立地方有功,就被提拔了。
总之,除了你,陛下似乎都在‘你的人’身上做了些补偿。
恐怕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但凡跟着你的,就没有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