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杨子书咬着牙,又一字一句地问:“那么多条人命横在我们中间,你凭什么觉得我该原谅你?”

“对不起。”李亦仁看着眼眶通红的杨子书,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会是陛下的暗棋,也没想到他竟是真的能对那些无辜的人下手。我知道今日不论我在这儿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会想办法弥补他的过错的。”

“弥补。”杨子书挣开他然后惨笑,“你拿什么弥补?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你要杀了自己的家人来弥补我吗?”

李亦仁一时语塞,他的确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但他也是真的不想失去杨子书这个朋友,否则他也不会再三纠结又出现在这里。

杨子书却在笑,只是眼里还带着些泪:“你看啊,你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亦仁,别再说那些蠢话了。你和我都回不去了,什么总角之交少年朋友,都过去了。你也别想着要可怜我,因为我也不会放过你。他日相见,你我便是仇人。”

李亦仁摇头,话里甚至带了些乞求:“不是的,我们不该这样的。子书你……”

李亦仁停下了,因为他看到了杨子书的眼泪。他掏出帕子递过去,却被杨子书打落在地。杨子书崩溃大喊:“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啊李亦仁?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个人是你爹,所以才让我更加痛苦。”

说完这句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但依旧带着哭腔,“你不明白,那天不仅让我成了一个举目无亲的人,还偷走了我最好的朋友。”

他看着李亦仁的眼睛,又说道:“李亦仁,别再问了,就当杨子书死了吧。”

李亦仁说不出话,只能落寞地离开了二皇子府,但那时没人想到,那会是他最后一次去那里。

相比二皇子府的决裂苦情戏码,宫中实在算得上是其乐融融。皇帝一改往常威严,采用了圆桌做宫宴。席间只有皇帝、三位皇子、蔺妍和祁斯遇,算得上是天子同蔺家小辈的聚会。

“兰溪即将要远嫁大梁,今日是难得的家宴,朕希望你们兄弟能畅所欲言,说些心里话。”

皇帝的话说得很是好听,让他的几个儿子反而有些惊慌。

蔺珏倒是先举起了酒杯,自起了夺位心思那天他就决心要做个勇敢的人了。他的酒敬给了大皇子蔺昊。“臣弟思来想去,最想敬大哥一杯。虽然过了许久,但还是感谢大哥那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大哥,怕也就没有今日的蔺珏了。”

蔺昊也笑着举杯,皇帝喜欢兄友弟恭,那他就能做个好兄长。“二弟说得哪里话,你我是亲兄弟,如此小事何必挂怀。”

干了酒后他又续上一杯,转而去敬祁斯遇。“既然如此,我也提一杯。当初被冤下狱,还要多谢斯遇表弟信任,又是求情又是查证,这才将我早早放了出来。”

蔺昊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感谢了祁斯遇,也不冲撞皇帝。

被突然提到的祁斯遇愣了一下,随后才举杯同蔺昊碰了一下。“大表哥实在客气,旁人有冤斯遇若得知也会帮忙,又何况你我自家兄弟。”

依着顺序祁斯遇转头给蔺妍敬酒:“斯遇想敬姐姐,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舍不得。”

听到祁斯遇的话桌上几人都望向她,这是心里话不假,却不是皇帝希望听到的。祁斯遇在这种情况下同蔺妍碰杯,又望向皇帝说:“所以斯遇恳求去送亲,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不等皇帝发话蔺端也毛遂自荐:“父皇,儿臣愿一同前往。”

明明是早就商量过的事,皇帝还是假模假样地思索一下才开口:“如此也好。皇子郡王送亲,可显我大缙对此事的重视,你二人武艺高强,也一定能保护好兰溪。”

“臣遵旨。”三人齐齐答道。

蔺珏看着蔺端和祁斯遇,心里一片明了。一旁的蔺昊倒是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几个都不小了,老大娶亲在即,老二封王在即,就连老三也快及冠了。今日家宴,朕就送些礼物给你们。”

蔺辰峥的话刚说完,赵海就递上了好几道圣旨。蔺昊刚封了王,要娶的王妃也未定下,皇帝给他的那道圣旨上只是些寻常赏赐。

蔺珏封王一事本并未提上日程,就连在太常寺的祁斯遇都不知道,可皇帝今日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甚至还颁了圣旨,不管多赶,楚王的封王礼也要备起来了。

蔺端被封为燕王,掌燕北十六州。此处好也不好,燕北苦寒,但幅员辽阔又曾是前朝的发源地。从圣旨上看,倒是分不出皇帝更偏向更看好哪一个。

兰溪郡主因要和亲封了兰溪公主,皇帝特意给了个好听胜过好做的恩典:让她永享兰溪封扈。

祁斯遇的圣旨倒是没多说什么,她本就是少有的异姓一等郡王,身份早就同她父亲都国公持平了。她又官至太常寺少卿,像她这般年纪的四品官,自开国就鲜有人能做到。

五人看过圣旨便齐齐跪下谢恩:“儿(微)臣谢主隆恩。”

“快起来吧,家宴不谈国事,不过是长辈给孩子些礼物罢了。”皇帝话说得很轻,在座几人却不敢放松。

“父皇,三弟的冠礼可还由儿臣操持?”问话的是蔺昊。皇帝看了他一眼应了下来:“也好,当初老二的也是你办的,照着相同规制的办就是了。

祁斯遇倒很是意外,皇子间的大事,不论是封王还是及冠娶亲,基本都是由太常寺和礼部一手操办的。像今日蔺昊提出的这种情况,她先前倒是从未听说过。

皇帝似乎是看出了祁斯遇的困惑,在家宴后将祁斯遇留了下来。“你很好奇朕为什么把老三的冠礼交给老大是吗?”

被问到的祁斯遇很是诚实地点头:“臣在太常寺这些日子读了很多关于礼制的书,但从未看到皇子为皇子操办冠礼的先例,所以有些不解。”

皇帝反倒笑了:“本也不是什么规矩。不过是去年老二冠礼他才回来不久,终日没什么事做,所以才把这事交给了他去做。

他也确实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力,老二的冠礼被他办得相当盛大得体。刚刚他能提也是有心,不如就交给他去做吧。”

“是,臣明白了。”祁斯遇应得很是爽快,太常寺卿久久不归,寺里的事几乎都交给了她和颜凌。她们都未曾参与办过皇子冠礼,没有什么经验。如此一来,蔺端的冠礼倒是不会因为她对章程的不熟悉而受影响了。

皇帝却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长公主近日可好?”

“劳陛下记挂,母亲身子很好,前几日还去普陀寺上香了。”

闻言蔺辰峥沉吟片刻,他自然知晓前几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隔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再放在心上了。“你母亲从小身子便不好,愿意出去走走也好。此时京郊园林的温泉正是季节,你若是得空可以带你母亲姐姐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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