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叶远是在七月二十那天入城的,他这一路真的吃了不少苦,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沈赢还在上朝,是还在病休的祁斯遇去迎他入城的。

“叶小将军辛苦了。”

“小郡王这话叶远可不敢当,您在后方为我做这些才是真辛苦呢。”

祁斯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同他说话时却很认真:“叶小将军在前线保家卫国本就了不起,我只是在后方动动应动的嘴皮子罢了,小将军不必放在心上的。”

叶远心里拎得清,还是朝她道谢:“不管怎么说,战马一事若是没有您帮忙,恐怕到今日都解决不了,叶远要代自己、代江北百姓谢您的大恩。”

“好啊。”祁斯遇这次没有推脱,“既然小将军要谢,那咱们就等您复了命、沈兄也下了朝再一起聚聚吧。”

“好。不过小郡王不去上朝吗?”

祁斯遇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免得有些人坐立难安,总觉得我是去找茬的。”

祁斯遇说话时带着微笑,可叶远却感受到了一些悲切。他想不通祁斯遇的悲从何处来,但他看着祁斯遇亮晶晶的眼睛,怎么也没问出口。

“那叶远就先告辞了。”叶远向祁斯遇抱拳行礼,“进宫穿不得甲胄,我要先回府换身得体的衣裳进宫。”

祁斯遇看了看不远处的叶府拽住了缰绳说:“好,我也不送小将军了。”

“老大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他手底下已经有人松口了,只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定下罪来。”

“这件事得在封后大典之前解决,不然我放心不下。”祁斯遇放下了手中的栗子糕,又跟陈桥叮嘱了一遍:“端表哥要是不顺利你记得帮他一把。”

“公子放心,刑部都是他的人,小杨公子也常在私下去,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祁斯遇叹了口气:“事关蔺昊,容不得我们出错。”

“陈桥明白。”说完他向祁斯遇递过一方帕子,“主子擦擦手吧,快到赴宴的时候了。”

祁斯遇推门而入时沈赢和叶远已经在屋里了,她向二人行了个抱拳礼才坐在桌边,“实在不好意思,让沈兄和叶小将军久等了。”

叶远现在面对她比先前自在得多了,甚至抢在沈赢前面开了口:“小郡王这话太见外了,我和沈赢也刚到。”

“是啊,朋友之间何必如此见外,何况我们今日本就是想要感谢您的。”

“既然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提一杯,庆祝叶小将军平安归来。”

这杯酒喝完叶远也提了一杯:“叶远这杯想敬小郡王,您雪中送炭之情,叶远定当铭记在心。”

祁斯遇笑着同他碰了杯,然后说:“祁斯遇不图小将军回报,唯望日后他人有此困时您也能如我一般伸出援手。”

叶远重重点头:“小郡王放心,匡扶正义乃叶远之责,叶远绝不会辜负小郡王今日搭救之情。”

“小将军要承的可不单单是我的情。”说着她朝沈赢挑了下眉,“当初得知小将军受困,沈兄可没少为您跑关系。”

沈赢没想到祁斯遇会说这件事,被提到的瞬间耳朵尖就红了,他连忙朝着叶祁二人摆手:“小郡王这话真的夸张了。是我以小人之心算计君子之德,当初就只同小郡王提了一嘴,因为我知道小郡王热心肠,定会帮忙。”

祁斯遇对此却并不在意:“沈兄与我相交以来一直真诚待我,帮了我不少困难忙。如今换我来帮沈兄,应当的。何况小将军是为国为民而战,祁斯遇本就该万死不辞相帮,沈兄不必介怀,小将军更不必。”

叶远没再同他们客套,反倒说起了一点正经事:“听闻战马一事牵连甚广,连丞相都被拉下了马,此事当真吗?”

“是,不单丞相,他的党羽也遭了一波清洗。”

祁斯遇适时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此事恐怕还没完呢。”

“没完?”沈赢听到这话很是意外,“丞相已经引咎自缢了,这件事背后竟还有更大的鱼。”

祁斯遇没有说话,蘸着杯中的酒写下了一个“蔺”字。她一向同燕王楚王交好,沈赢和叶远不想也知道她这个字代表的是谁。

叶远率先感叹了一句:“想不到他也难逃这种诱惑。”

沈赢倒是叹了口气:“他逃不掉的不只是诱惑,还有他应有的结局。”

祁斯遇听到这声叹气很是不解:“沈兄对此很惋惜?”

沈赢摇头:“也谈不上惋惜,只是没想到更多些。毕竟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必卷进这种案子。”

“我在梁国见到了和他共谋此事的人。”祁斯遇轻轻和沈赢碰了一杯,又接着说:“是云王廖立安。”

“我原以为他所图的不过是些金银田亩,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些。”

“我扳不倒他。”祁斯遇叹了口气,“不单我不行,我那两位表哥也不行。”

这下叶远和沈赢劝愣了,沈赢皱着眉头,很艰难地措好辞问:“您的意思是那位知道了这些依旧想留着他?”

祁斯遇轻点头,又说:“但我要把他赶出中都,要让他为自己所犯的错负责。”

叶远却突然开了口,“我同他在西北一起玩了好几年,小郡王在我面前说这话就不怕我告密吗?”

“我相信你,也相信沈兄。”祁斯遇面上的表情都没变,“从我第一次见你俩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心里有道德、有公平正义,也都相信我们会和他们不一样。”

叶远盯着祁斯遇沉默片刻,最后向她敬了杯酒:“您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叶远定不负君所望。”

“我想让叶小将军再上一次书。”

“还说战马一事?”

“不。”祁斯遇摇头,“你只要上书感谢越王就行。”

沈赢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问:“越王的信要到了是吗?”

“沈兄知我。”祁斯遇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很是轻松地说:“这次江北暴动的源头是吴州,大表哥的封地,怎么也该他自己去看看。”

“我还以为小郡王会让他回西北。”

祁斯遇笑着和叶远碰杯:“小将军的父兄都在西北,哪儿还需要他去。何况他也不是当年的皇子了,既然封了王,就该履行封王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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