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老师确实把问青剑给我了。”

“待会儿你和我过几招。”陈骄阳撂下这句话就走上前去,翠粉出来了。

“大胡子。”翠粉也还记得陈骄阳,“你的刀修好了。”

陈骄阳抽出了自己的刀,很有礼地说道:“春山刀陈骄阳,但请赐教。”

“那你可要接好喽。”翠粉说完这句话就出了刀,快得几乎有了残影。陈骄阳也不急,站定在那里等她。在翠粉的刀扎进陈骄阳胸口之前他抬了手,以手中的重刀挡下了这一击。两把刀缠斗到一起的时候祁斯遇叹了口气,从一开始陈骄阳就没占到上风,争斗时勉强保持着平衡,他的输是注定的,只是祁斯遇也没想到他会输得这么快。

一声脆响炸了开,翠粉再一次劈断了陈骄阳的刀。陈骄阳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半把刀扔在了地上。

“我又输了。”

翠粉也放下了刀,还打击了他一句:“你这辈子胜不了我的。”

陈骄阳苦笑:“陈某只求自身精进,不敢奢望越过这座大山。”

翠粉没再说什么,随着祁哲回了屋。陈骄阳看了看地上碎掉的刀,然后才转过头看祁斯遇,“我不用兵器了,让我看看你的剑吧。”

祁斯遇随意从架子上抽了把剑出来,陈骄阳却问她:“你用单手剑?”

祁斯遇把手中的那把也放下了,“伯父很了解问青剑。”

“谈不上,只是和息昭比过几次。”

“我很少用两把剑同人比试。”祁斯遇坦诚道:“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背三把剑,我也就顺势藏了个招,只用一把了。”

“在泠石街你好像也没有用双剑。”

祁斯遇苦笑:“剑断了一把,而且也实在打不过。”

“听说你的剑术不在陈桥之下。”

“比不上他的左手刀。”

“你倒是谦虚。”陈骄阳呷了口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翠粉的来历吗?”

祁斯遇摇头:“不知道。”

“她这刀,叫做长安俏。”

“这是什么名字?我从没听过。”

陈骄阳轻笑:“我若是细说你就知道了。长安俏是乔刀和斩月刀的集大成之合,是曾经的长安刀会会长夏林谣创造的。”

“长安刀会没落了好几代,想不到还能见到刀会后人。”

“也算不上吧,毕竟夏林谣后来也离开刀会了。”陈骄阳看着翠粉房间的方向,幽幽说道:“她的天赋,怕是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夏林谣。”

祁斯遇有些意外:“您怎么对长安的事儿这么了解?”

“刀客本就不如剑客多,长安能在几十年前建立一个刀会,汇集来自各地的几十种刀术,很难得。”陈骄阳轻叹:“我也很羡慕。”

祁斯遇感叹:“陈伯父是真正的爱武道者。”

“爱不爱武道,不能靠是否全心全意在此事上界定。”陈骄阳接着反问她一句:“你和祁兄都有旁的事要做,无法一心扑在刀剑上,难道你们就不爱武道吗?”

“自然不是。”祁斯遇立刻否认,“我很爱我手中的剑。”

“这就是了。”陈骄阳起了身,还不忘叮嘱她一句:“刀剑本相通,你若是闲暇,就来看看她的刀,对你的剑也有好处。”

“多谢伯父教诲。”祁斯遇想了想又朝着陈骄阳喊了一句:“伯父确是大英雄,您的风范,小辈远不能及。”

陈骄阳脚步没停,大笑声却传了来。

陈家人在来都国公府拜访后第二日就启程回了镐京,闲了好一阵子的祁斯遇也终于收到了宫中的邀请。

“小郡王,陛下请您进宫喝茶。”

祁斯遇也猜得到是因为什么,乖乖领了口谕随赵海进了宫。

“听说你有些日子没去御史台了。”她进屋的时候皇帝正在看画,头也没抬话就先出来了。祁斯遇行了个大礼,然后才答道:“臣没事做,就没去。”

蔺辰峥这才抬起头,他看了看祁斯遇,然后问:“对这个差事不满意?”

祁斯遇摇头:“臣不敢。”

皇帝却先叹了口气:“朕不想把你一直放在军营里,你明白吗?”

祁斯遇又摇头:“臣不明白。”这次她没说谎,她是真的有些不懂。她斟酌着又说了一句:“臣以为,相比一个文官,臣更适合做一个武将。”

皇帝笑了一声,反问她:“什么样的武将啊?你老师那样?你爹那样?还是武大将军那样?”

祁斯遇被他问的沉默了,她这才发现她答不出。她只能再次摇头说:“臣……也不知。”

“其实你说的也对了一半儿,你确实不适合做文官。”蔺辰峥示意她坐下,自己却没动:“你就不适合做官。”

祁斯遇听到这话反倒笑了,“或许真是。”

皇帝没接下去,反倒自顾说起了另一件事:“明镜台的事儿朕已经让人着手去做了,老三应该和你说了吧。”

“说过两句。”

“朕会让你做一个自在的官。”他停顿了一下,“你在朝里,也会有趣些。”

“臣不觉得臣所追求的公正只是您闲暇时想要的一点趣味。”祁斯遇直直反驳,“臣自知臣无其他大人那般才干,臣在这官场里,唯一可贵的也就是那点本心。臣不缺钱财,不畏惧权势,也能保护自己,不怕死。在大染缸里找一点公正,这才是臣在这里唯一的意义。”

说完她抬眼看向皇帝,接着问了一句:“陛下,臣说得对吗?”

皇帝也问她:“是找一点公正,还是要一句答案?”

“臣早晚会知道这个答案,但公正是不会完的,这个世界永远需要公正。”祁斯遇轻叹了一口气,“臣知道自己身上皇恩浩荡,是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可臣还是想和陛下交个底。陛下为臣办明镜台,臣很感动,愿意万死以报,也会做好一个孤臣。但臣也要说,臣不是谁的孤臣,不是陛下的,更不会是几位殿下的,臣只是缙朝的孤臣。陛下若是给了臣权柄,臣定会用好它。会用它维持公正,会用它报答天下万民。不管陛下信不信,臣会做一个不一样的官。”

“朕登基的时候也在想,朕一定要做一个不一样的皇帝。朕要荡平天下,要一统九州,要创立一个胜过大燕的盛世。”蔺辰峥自嘲地笑了,“但如你所见,朕在位近二十年,天下也就是这样。这个位置会吃掉人的抱负,吃掉他们的曾经的雄心壮志,时间也是。朕老了,已经没法跨马挥剑,说自己想要做天下共主了。”

接着他却话锋一转:“但你不一样。朕相信你,相信你能用二十年写下比旁人更浓墨重彩的一笔。你先前的话若是旁人说朕定不信,但你这一说,朕倒是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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