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遇显然对这些很不了解,还很意外地问了一句:“谢丞相一案结了那么久,家产竟还没清点完吗?”
凌珑也有耐心,向她解释道:“处处都是规矩,按着章程办事,自然是要慢些。”
祁斯遇点点头,也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结,“我还要同亦仁说几句,先过去了。”
李亦仁在原位没走,显然是在等祁斯遇。“实在没想到您来,不过刚刚他在,我也不好过去同您打招呼。”
“我知道。”祁斯遇又忍不住在心里为这对发小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你来,来看柳姑娘吗?”
李亦仁摇头:“来看魏裕和。”
祁斯遇不大关心他为什么来看魏裕和,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事:“阿厌前几日看见许方了。”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久没有出现,李亦仁听着还愣了一下:“他还在中都?”
“现在看来是这样。”祁斯遇说完又叮嘱了一句:“这事儿你得和端表哥说一声,快年关了,别再生什么是非搅得不安宁。”
“小郡王的意思我明白。”李亦仁一口应了下来,“您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对了,你送我的花开得很好,前些日子我还自作主张搬了两盆送给子书。”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没说那花是你送我的。”
李亦仁只是摇头:“没关系,送您的,您怎么处置都行。”
“那你记得有空和端表哥一起来家里吃饭。”祁斯遇说完这句就转身向门去了,李亦仁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轻声说了句“好”。
李亦仁办事很有效率,不过两日就查到了许方的藏身处。蔺端和祁斯遇有些日子没见,刚好借着这个由头去了都国公府。
“许方就在吴王府?”祁斯遇很吃惊,接着问蔺端:“那之前咱们怎么没发现啊?”
“不是一直在吴王府。”蔺端很耐心地解释着:“他一直在吴州中都两边跑,不知道是在筹谋什么。”
“蔺昊是不是还得回来过年啊?”
蔺端摇头:“这倒是不必,他现在就了藩,无诏不该回京。”
就藩二字也点醒了祁斯遇,她突然问:“那你呢?舅舅也该让你去燕北了吧。”
“我还没成婚呢,应该没那么急。”蔺端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前几日进宫请安时得了个消息,母后说父皇已经开始让她寻找适龄的女子做燕王妃了。”
祁斯遇沉默了一下,又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才问:“你呢?你是什么打算?有中意的人吗?”
“有。”蔺端点了点头,祁斯遇的脸上也全然挂不住了,很是别扭地说:“那就快些娶了吧,快过年了,也吉利。”
“我倒是想娶,可惜不行。她的身份……”蔺端的话还没说完陈厌就进来了,陈厌是顶守规矩的人,鲜少会这样急。祁斯遇也知道陈厌定是有事,忙问:“怎么了阿厌?”
“长公主吐血了。”陈厌才说完祁斯遇就坐不住了,她立刻起身要去长公主的院子,边走边问,“沈医来了没?”
“快了,陈桥已经去请了。”
蔺端自然也跟着她俩一起去了正院,长公主很是虚弱,脸白如纸,没半分血色。祁斯遇跪在床边,拉住了长公主的手,轻声叫了一句:“娘。”
“娘没事。”蔺辰芸还在安慰她,“你别担心。”
祁斯遇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抓着蔺辰芸的手,一句多的话也说不出。好在沈医也到了,他一来祁斯遇赶紧让开了些,方便他为蔺辰芸把脉。
沈医的脸色也不大好,他放下手才问:“长公主今日都吃了什么?”
一直贴身伺候长公主的莹姑姑赶紧答道:“早上喝了些百合粥,用了两块糕点,午饭还未用呢。”
“平时喝的是什么茶?”
“没喝茶。”莹姑姑轻声说:“长公主说她喝不出什么味道,平日只用白水。”
沈医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祁斯遇说了一句:“劳烦小郡王同我出来一下,我有些话和您说。”
祁斯遇木木地跟他出了门,走到廊下才开口问:“是有人给娘亲下毒吗?”
沈医摇头否认:“没有。长公主是吃得太烫,伤了食道。她从前没跟我说过她失了味觉,我也没想过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去年我刚回来的时候娘亲还嫌药苦,每次用药都得吃好多蜜饯,这才一年余,她便连味觉都没了。”祁斯遇哽咽着问沈医:“你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吗?”
“还没。”沈医答得很诚恳,“但是长公主得换药了,她伤了食道,用食用药都得更加小心才行,一点刺激的都不能有。”
“好。”祁斯遇点头,“只是又得麻烦你了。”
“治病救人,哪里能说是麻烦。”沈医还是叹了口气,“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长公主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
祁斯遇强忍了半天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她问得很无助:“可若是连你都没办法,我还能怎么办?”
“但行好事吧。”沈医轻声说:“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