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妥。”张廷兰也顿时摆手阻拦:“岷源先生,这里面也有问题,我们本来资金就有限,如果再用来买土地,哪还有投资的钱。而且你怎么能担保地主拿到了钱之后,就会投资工商,万一他们存到银行生利息怎么办?”
王永江一听,也是一阵目瞪口呆:“的确如此,想要两全其美,实在是太困难了。”
张廷兰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笑着说道:“岷源先生,你的想法倒是提醒了我,或许可以按照赎买的思路走下去。我们可以从地主手里赎买土地,但是可以在钱上做文章,如果愿意投资工商,可以全部给他们,如果不愿意,就只能存在指定的银行之中,分期付给他们。”
听到张廷兰的话,王永江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拙言,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对地主的投资行为作出规范管理,让他们多吸纳一些劳动力。一旦劳动力流向了工商之后,我们可以引导剩下的农民组成农场,就像是东三省那样,农场提供的农产品可不是分散农户可以比拟的,我们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
“嗯,拙言,这个办法算是目前为止,对各方利益伤害最小,隐患也最低的一个方案。不过要想做好这件事,麻烦还有。”
“什么麻烦?”
“用人!”王永江轻轻吐出了两个。
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其实往往会出现有趣的现象,顾忌的方面越多,留下的漏洞也就越多,同时执行起来就越困难。弹性越大的东西,就会被人钻空子。就比如说张廷兰想的要引导地主办厂子,可是这些家伙要是办了一个空壳子,然后把赎买土地的钱都骗到手,然后转身就说工厂倒闭了,你又有什么办法。
而且想建立农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三省的农场最初是走投无路的受灾农民建立的,他们每个人头上都背着巨额债务,不得不挖空心思去进行经营。另外东北土地足够多,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拼力气,多开荒地,把汗水摔成八瓣,收入总会不错。
可是到了中原地区,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土地,组成了农场,很多老百姓可能还是活不下去。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也都是张廷兰不能不思考的事情。
“岷源先生,我读老子的时候,发现有一句‘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现在我才弄明白,要是老百姓能单纯一点,会少多少麻烦。”
张廷兰一边感叹着,一边看了看涛涛的江水,看了半晌,又突然笑道:“长江千古流淌,人生不过百年,本来就是时不我待的事情,何必再瞻前顾后,先做起来,看看成效如何!”
王永江也朗声大笑:“这话说得对,我们先在河南推广一下,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总好我们空想。不过此事必须派遣得力的人手,你觉得楚明远怎么样?”
在张廷兰眼前,又闪过了当年的那个毛头学生,他也点了点头:“就是他了!”
……
“阎长官,听说您在山西推行过一项土地村公有的主张,由村公所收买土地,让土地实现公有私种,民众在老了死了之后,土地在归还村里。”
阎锡山对于自己这个主张也十分得意,因此笑道:“土地公有,就是社会之革命,消除剥削,实现百姓的平等。当然这只是山西一省的设想,没法和副总统主张的土改相比。”
虽然说没法比,但是阎锡山还是露出了一丝自得。楚明远则是眉头微皱:“阎长官,实不相瞒,我觉得先要弄清楚土改的意思,您的办法是不错,但是恐怕南辕北辙。副总统搞的土改,核心是为了给工业化开辟道路,要把资本引入到工业领域,单纯的公平没有意义,凭着中国现有的财富,公平只会造成大家一同贫穷。”
听着楚明远这话,阎锡山顿时脸上有些发红,有心争辩,不过他发现楚明远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而且张廷兰把这个年轻人安排给了自己,名义上是部下,实际上那可是钦差大臣,况且这次办事,自己可是戴罪立功,必须弄清楚张廷兰的真实打算。
“呵呵,楚参议果然高见,以后还请不吝赐教,这次都是为了副总统办事,一定可不能马虎。”
阎锡山和楚明远他们一路赶到了洛阳,陪同他们的还有傅作义的率领的一个守备师,要想搞土改,这可是刨祖坟的事情,没有军队压阵,绝对行不通。
阎老西抖擞着精神,在楚明远和傅作义的陪同之下,直接前往洛阳的帅府这里曾经是吴佩孚的住所,可是他们刚刚到了外面,就有一大片身穿着长袍的人围了过来。每个人都是热泪盈眶,四五十岁的人,竟然像是小孩子一样。
“长官,青天大老爷,钦差大人……”
这帮人满口子乱叫,阎锡山厌恶的摆了摆手:“你们要干什么,就直接说吧。”
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士绅走了出来:“长官,我们都是河南的乡绅,被吴佩孚那个狗贼给欺负了,他把我们的土地都抢走了,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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