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躺在床上,也该知道贝塔城的情况吧?赤红女士的信徒跟冒险者的矛盾已经非常尖锐了,只要再吓唬普雷尔公爵一下,他肯定会下重手的。不管是哪一方,都会削弱他的力量。放心,不是让你送死,伯爵会给你替身木偶,那可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
“麦戈尔伯爵跟普雷尔公爵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我也不知道,但没感觉有多强烈,恐怕只是纯粹当作……一只肉狗,没错,肉狗”,“派茜”说:“现在伯爵必须转头捕捉其他猎物,如果彻底放手,说不定肉狗变成凶犬。等收拾了那些猎物,再转头对付肉狗就麻烦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让它变得虚弱一点。”
“真是两全其美的想法”,谎言之子赞叹道。
不——!
丹希特由愤怒转为恐惧,这意味着他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的灵魂会被彻底消灭!
谎言之子说:“老实说对这里还有点留恋呢,很多有趣的事情,还想继续看下去。”
“派茜”笑道:“女皇之下的舞台更宽广,更有趣的事情在等着你呢。”
谎言之子没接这话,而是伸手探进了“派茜”的衣服里:“比如这个凡人,我的一部分对她很有兴趣,真是可惜。”
“派茜”压低身体,让谎言之子更方便的动作,眉目舒展着说:“没想到谎言之子对凡人的肉~欲也有兴趣,喜欢的话,我可以就用这个样子为你服务。”
丹希特瞬间丢开恐惧,怒吼道:“混蛋!不准亵渎派茜!”
“真是不错,很不完美,但很真实”,谎言之子的手捏揉着,触感也传给了丹希特,让他陷入到愤怒、痛苦却又贪婪的漩涡里。
下一刻,“派茜”身体一颤,两眼圆瞪,难于置信的看着谎言之子:“你……”
丹希特也被惊住了,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撕开了“派茜”的胸房,粉碎了肋骨,握住了正在跳动的心脏!
“什么时候让你有了我是伯爵部下的错觉?半魔人?”
谎言之子冷冷笑道:“替身木偶?就算是真的,到时候做点手脚,我也完蛋了。麦戈尔既想给普雷尔公爵捣乱,又想灭我的口,想得还真是周到啊。”
“派茜”嘴角溢出血,面孔也开始扭曲,浮现出一圈圈青黑鳞片:“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说谎,但谁知道麦戈尔又有什么安排呢”,谎言之子说:“当然,考虑到麦戈尔确实需要人,他也的确不会随便就丢弃我的。”
“派茜”的白皙胸口也开始变出鳞片,她艰辛的道:“为、为什么……”
谎言之子冷笑:“我说过啊,这里的事情很有趣呢,我还想看下去。女皇那边的舞台的确更宽广,可上演不了什么新的戏码,哪怕是再精妙的谎言,重复上演就没什么趣味了。”
“伯、伯爵不会,放过你……”
“这不劳你担心……”
谎言之子说话的同时,给丹希特发去了一个强烈的意念:“该你了。”
丹希特的意识瞬间回归身体,“派茜”有所感觉,浑身溢出灰黑的烟气,这是深渊之力!
“为了派茜——!”
丹希特毫不迟疑的用上全力,将手里的心脏捏碎。
半魔人发出凄厉的呼号,完全显露出半魔人的形貌,她挣脱了丹希特的手,即便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变成了一团碎肉,依旧没有倒下。
半魔人踉踉跄跄的奔向窗户,想破窗而逃。丹希特浑身血液沸腾,神力在每一寸血肉里涌动,一手掰断床头的黑铁栏杆,同时放出一记心灵荆棘,全力一掷。
裹着冷光神光的铁杆如弩箭般穿透半魔人的脑袋,将她的身体带得横飞而出,蓬的钉在墙上。
半魔人濒死前的嘶嚎几乎要刺破耳膜,外面的医生护士急急冲进来,也发出了同样分贝的喊叫。
这只半魔人已经完全显露出原貌,浑身裹着漆黑鳞片,散发出淡淡的灰黑烟气,脚趾手爪那又尖又长的指甲疯狂的撕扯墙壁,渐渐减缓,直至跟随身体一同无意识的抽搐。
丹希特一击之后又躺回了床上,身体剧烈疼痛,意识开始模糊。
“为什么……”
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对谎言之子的举动异常不解。
谎言之子低笑道:“我说过了,我要继续看戏,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事情,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呢?”
丹希特恨恨的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跑不掉的,那个伯爵,肯定会报复你,把你的底细告诉普雷尔公爵。”
“不用管我,我自然有办法应付”,谎言之子说:“到是你,你的信仰就这么动摇了吗?”
“教会和信徒已经分裂了,贝塔城很快会变得空空荡荡吧”,丹希特的心绪变得异常苦涩:“高层都没办法了啊,赤红女士好像……好像出了问题。”
“没办法了?”
谎言之子冷笑:“这点动荡算得了什么啊?以往的若干个纪元里,教会内部真的分裂了,哪次不是杀个血流成河?现在呢,有什么?”
谎言之子低沉的说:“高层之间相互争斗了吗?商人在囤积居奇吗?城市的基本秩序崩溃了吗?虽然街头出现了死伤,医院救治伤员的应对井然有序啊,一切都在掌握中。”
“我可不觉得教会高层手足无措,无所应对。相反,看不出有什么应对,秩序还能这么稳定,说明他们很有余裕,还能做到不留痕迹。”
“但是……派茜”,痛苦又涌入了丹希特的意识。
谎言之子不屑的道:“哪怕是迩香最稳定的时候,也避免不了间谍的渗透啊。”
“战争结束都一个来月了,对通讯的军事管制还没有取消,人们在神陨高原上只能相互通话,不能发短信,我敢肯定通话都会被监听。”
“到现在仍然只有费共……也就是教会有权发布新闻,其他通讯社都必须接入赤红通讯社,不允许直接对外发布。”
“最重要的是什么?军团!军团乱了吗?不仅没乱,还在搞什么大比武,官兵都忙着提升自己的力量。”
“你的上司和下属时不时的来探望你,说的那些事情你都没放在心上?军团里有那么多冒险者,也有来自风暴群岛的移民,他们相互间有矛盾吗?没有吧。”
“你平常不是在组织部下开生活会吗?军团来的人跟你聊天,那不就是在开生活会?你对部下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就没意识到你的战友也是在对你做思想工作?教会高层对军团的把握,真是让我惊叹。”
“但是,赤红女士为什么要我直呼祂的神名,向祂祈祷,听从祂的指令”,丹希特依旧对赤红女士和他的直接沟通疑惑不解。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啊”,谎言之子笑道:“从一开始,你的灵魂被激发了荆棘神力,我就感应到了这样的信仰之力跟以往的神力是完全不同的。”
“你分别试过了荆棘神力、破坏神力和告死神力,后两种力量的感应很微弱,只有第一种很明显。可三种力量又是如此和谐的融汇在赤红神力之下,这跟赤红神力是由多个神职编织起来的传闻很吻合。”
“那么最终编织出的赤红神力,又对应了什么样的神职呢?爱神吗?也许是,但绝对不是之前那个爱神那么简单。”
“再结合每种神力对应的赤红教义,我早就感觉到,赤红女士这个神祇,绝对不是普通的今神。”
“种种教义,都是对应着凡人之心,这样的神祇要存在的话,仅仅只是有神祇之心,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
“所以,我一直在猜测,赤红教会……也就是费共,通过什么特殊的方法,人工制造出了赤红女士。”
丹希特惊呆了:“什么!?绝对不可能!”
谎言之子悠悠的道:“别忘了,我是谎言之子,虽然不是神祇,却很接近神祇了。你的灵魂变化,给了我一个绝佳的研究样本。毫不夸口的说,除了费共之外,整个费恩世界,只有我离赤红女士的真相最近。”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费共高层对这个神祇的控制出了点意外,他们不敢对外声张赤红女士的真相,只是在小心的观察、调整和控制,我相信等普雷尔公爵回来,他们就能找出问题,修复这个人工神祇。”
丹希特惊恐的想:“也就是说,我的信仰是虚假的,是他们制造的,比迩香那些扭曲凯姆意志的人做的事情还要邪恶?”
谎言之子呵呵低笑:“赤红女士可能是虚假的,但那些教义是虚假的吗?”
当然不是虚假的,那些信条让他获得了真正的力量。
这就让丹希特更恐惧了,他一时难以理清自己的思绪。
“你和那些愚昧的凡人一样,还没有跨过最后一步”,谎言之子说:“最核心的问题就是,神祇是什么?凡人必须尊奉神祇吗?”
丹希特的意识轰然撞在一堵如钢铁浇筑的巨墙上,那是压在他灵魂深处,以为从不存在的一道墙。
“费共的高层们还不敢向你们揭示这堵墙,毕竟这意味着推翻整个费恩世界的秩序,他们对这个问题会有什么答案,又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让我好奇的地方啊”,谎言之子的意念也荡起了一丝波动。
谎言之子的低沉意念如缓缓潮水,渐渐淹没了丹希特的意识:“所以,凯恩-丹希特,坚定你的信仰吧,坚定你作为一个凡人,本心所愿的信仰,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会和你一起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