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她想了许多。觉得自己多数的受伤感都来自内心,确切地说是来自爱他,是自找的。如果只是拿他当自己的雇主而不是有非分的奢求,那些伤心和无助是不存在的,自己也就会因此更快乐一些了。
她决定控制自己无厘头的感情,只拿他当普通的雇主看待。
“女人不都喜欢被男人宠爱么。”栾仕昕依然笑容可掬,举着杯子的手固执地不肯放下。
他的眼睛很亮,牙齿很白,努力讨好她的小心思很迷人。
白莲怔在了当场想,却还是狠了狠心道:“还是不要吧,栾少。我们两人坐在这里是雇主和保镖,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男人和女人。”
栾仕昕碰了个不算软的钉子,一时间面子挂不住。白莲以为他会发作,谁知,对方也只是讪讪地咳了一声,把杯子收了回去。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喝好了。”他说,一口气把她的牛奶喝了个精光。
幼稚的赌气方式,不过……很可爱……
白莲不可控制地想,又马上因为自己的想法自责起来。
栾仕昕悄悄地观察小人儿细微的表情变化,猜不透她的心思却觉得有趣。他猛地对着那张小嘴儿凑上去,又离开,满意地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红成了一颗熟透的草
莓。
“你……”白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再次被堵上――这次,他喂了她一口煎蛋。
“你不要再闹……”一边吞咽食物一边含糊抗议道,谁知,一小块水果沙拉又被塞进嘴巴里。
一顿饭吃下来,白莲被栾仕昕喂来喂去,竟然比平时多吃了近一倍的食物。
自己只喝了对方一大杯牛奶的栾大少爷显然很满意地总结陈词:“以后要这样吃,才会变胖变漂亮。”
白莲胃里撑的难受,心里却只是觉得害羞和尴尬――她和他,何曾这样亲昵的相处过!这比两人坦诚相对一夜春宵都让她心跳加速。既然没可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给她希望?栾仕昕这种处处留情的风流种,只会害苦了她吧。
“栾少,请以后不要这样,我是你的保镖,你是我的雇主,我们还是划清界限的好。”她终于鼓起勇气说,既然没有可能,一次次的给人希望就太不负责任了。
“划清界限?”栾仕昕的声音倏地冷了下来,由喂饭带来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我们床都上过了,你要我怎样划清界限?”
“有些事情,发生过就发生过了,是不可改变的,我也没有打算要回避什么。可我也是人,懂得什么是心痛和难过,以后,我不想再经历同样的痛苦了。”
白莲知道自己激怒了他,却还是微微垂着眼睛辩解。她试图在两人之间建立一种良性的雇佣关系,最好不要跟感情沾边。少接触一点儿就少爱一点儿,而少爱一点儿就少痛苦一点儿,这是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方法。
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看向眼前的人。他是什么表情呢,哭笑不得,还是怒不可遏?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把玩玩的事情当真太可笑?
大脑飞速地转着,却什么头绪都无法理出。直到下巴被眼前人伸手抬起,才恍然回过神来。
二人四目相对,白莲的心跳蓦地加快了起来。
“你讨厌我。”冷硬的陈述句,迫人的气息从上自下,让人忍不住一个激灵。
事实上,白莲也真的这么做了。她抖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我这么做其实都是因为爱着你。因为爱着,便患得患失,害怕从云端掉落山谷的滋味,因为知道自己最终得不到,便宁愿一开始就没有幻想。有些伤心,一次就够了,再有一次,是无论怎样也承受不起的。
“恰恰相反,我对你很有好感。你是一个慷慨的好雇主,让人喜欢,而我,也会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被雇佣者,保护好你。”嘴里说的话却和心中所想永远不是一回事,她有时甚至痛恨自己的过于理智。
“只是雇主和保镖?”栾仕昕的头越来越低,捏着白莲下巴的手腕也越来越用力。他薄薄的嘴唇凑近她的,那种特有的介于大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气息让白莲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白莲咬了咬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来。
客厅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是栾大少爷出去了。白莲拎着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到走到车库门口。
“栾少……”她轻声唤道。
可栾仕昕没有要理睬的意思,独自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白莲尴尬地站在当场,很是哭笑不得。栾仕昕这是又生气了么?大名鼎鼎的栾大少爷生气的方式原来是这么幼稚么。她摇摇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追到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