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林道:“经营不下去了呗。永安大曲也就在我们县里有个知名度,出了咱们永安县,它的市场基本上等于零。以前大家都过穷日子的时候,有这酒喝喝就不错了。后来大家生活条件改善了,渐渐的要求就高了,所以永安大曲就被淘汰了。连永安县的市场都失去了,它自然就生存不下去了。”
江小白感慨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偷偷喝酒,背着我爷爷,喝的就是这个。”
赵三林道:“我们现在生活条件改善了,大家喝了不少好酒,反而开始怀念起永安大曲来。说出来你有可能都不信,现在你请客吃饭,你请人家和茅台,那根本不稀奇。你要是能拿出永安大曲来,如果你请的是永安县当地的人,那绝对得把那酒当宝贝。”
江小白道:“这么邪乎啊!”
赵三林道:“可不是嘛。就我这两瓶永安大曲拿出去卖,两千块一瓶绝对有人要。”
江小白傻了眼了,这东西现在居然那么宝贵了。不过也正常,物以稀为贵,这年头都是这样。
“要不我把永安酒厂再搞起来?”
赵三林摆了摆手,“千万别。就让它活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之中吧。你把它开起来也是赔钱。出了永安县,没人认那个牌子。”
说实话,永安大曲的味道不算好,它只是一种劣质酒。不过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对于这种酒会很有感情。他们喝的其实不是这个味道,而是品味那逝去的年华,追寻那久远的记忆。
“我和我老婆结婚的时候,办喜酒用的就是这酒。当年办酒的时候多了几瓶,一直放着,后来就忘记放哪儿了。那次搬家,我老婆收拾东西,才发现了那几瓶陈年老酒。她说要把扔了,被我骂了一顿。”
江小白笑道:“三哥,没想到你一个妻管严现在也敢骂老婆啦。”
赵三林笑道:“嘿嘿,这现在不一样啦。我在家庭里的地位升高了。这多亏了你啊,要不是跟了你,我现在还是个四处找工打的打工汉。”
赵三林如今不一样了,他现在在镇上买了房子,城里还有一套。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去年结了婚。那套城里的房子就是他儿子两口在住着。赵三林两口子自己住在镇上。现在有了车,去城里也方便,他们周末的时候也会去城里。
“三哥,你都有白头发啦。”
江小白看到了赵三林脑袋上稀疏的头发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不禁感叹起岁月的无情。
赵三林道:“我都四十八岁了,马上五十岁的人了,有白头发不是正常嘛。你嫂子总是让我去焗个油,说看上去会年轻一点。我说焗什么焗啊,马上头发都掉光了,就剩这么点了,以后剃光头,什么都省事了。”
江小白道:“哈哈,你倒是看得很开。”
赵三林道:“我这人没有什么,就是豁达得很。现在的我啊,过一天是一天,干好自己的工作,好好地享受生活。虽然人老了,不过比起以前,我倒是觉得现在更好。以前的苦日子,我再也不想再来一遍了。”
二人边喝边聊,把两瓶酒都给喝光了。赵三林喝的比江小白还要多。他的酒量原本就一般,那么多喝下去,有点撑不住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江小白把他弄到房里去,让他睡在床上。他自己一个人又回到了外面,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头顶上的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似有无数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南湾村的星空没有改变,依旧是如此的美丽。江小白走出了家门,走到了他儿时经常玩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个小土坡,当时他最喜欢躺在土坡上哼着小调,可以在那边一躺就是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