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苍凉的号角声仿佛从地底下冒出,山谷出口和入口同时飘出惊天动地般的巨响。翻滚的礌石如雨而下,刚爬到山腰的侦察兵再也稳不住神,相继滚落,漫天的烟尘将入口和出口完全遮蔽。首当其冲的人马被一块块巨石砸成肉酱,时间不长,狭窄的出入口均被堆积如山的石头堵塞,想硬闯只有一条路——飞!
一百余名步兵分为四队,一队30人左右,牢牢扼守出入两地山岭。也不诈唬,只顾埋头猛掀礌石,眼看堆积的石头超过两匹战马高度,不约而同拔箭,密集的箭雨重点照顾入口和出口,凡试图突围的一律被射倒。入谷的兵马被成功堵死在狭长的山道中,本就拥挤,更遭受突然打击,压根不需劳烦他人动手,纷乱的敌兵自相踩踏,死伤者急剧增加。
大意,太大意,尽管谨慎,照样中埋伏,乃蛮兵主帅险些气晕。挥舞狼牙棒,气急败坏怒吼,“杀出去——”慌乱的兵众很快稳住阵势,前呼后拥冲向山谷入口。愿望不错,可惜无飞天本领,守株待兔的高昌兵无须费神追逐,居高临下逐一点杀迫临石堆的羊羔。
少数冲到石堆下的骑兵也无可奈何,战马根本跃不过去,在精准的箭雨下,连人带马纷纷倒地。地方太狭窄,眨眼的工夫,垫底的人马尸体渐渐接近石堆高度。谷底射上山岭的的箭雨超过高昌兵十倍以上,反击的场面壮观之至,但效果特差。距离远,而且落井下石的军士全隐身石头后,少数到达山岭的箭矢被迫充当点缀战场的花雨,飘飘然煞是好看。
人群太混乱,谁都希望率先逃离绝地,一个个奋不顾身猛冲。被直接踩死倒也洒脱,更有倒霉的军士在铁蹄反复蹂躏后才咽气,痛苦的惨叫惊飞晚归的雀鸟。不多一会,山谷小道被尸体铺平,狂躁的无主战马火上添油,任着性子横冲直撞,乱糟糟的人喊马嘶将山谷变成喧闹的街市,冲天的血气四处弥漫。
凭借累累尸体垫脚,魂飞魄散的四名乃蛮骑兵终于突过石堆,还没醒神,转眼死在左右飞出的密不透风箭雨下。死神继续往里延伸,尾随冲锋的兵将纷纷坠马,山岭飞下的箭雨更为密集,而且缓缓向内移动,入口彻底变成地狱,凡靠近者无一例外挂掉。入口被埋伏在山林中的两百余骑牢牢封锁,另外两百人马跟侥幸逃离的三百多名辽兵展开殊死对攻。
入口战场陷入白热化状态,一个誓要打开通道,一个宁死也不退缩,双方都豁出性命。惨烈的战斗由远距离对射渐渐变为短兵相接,白刃战激烈上演。凶悍的乃蛮兵凭借数量优势,一点点迫近山谷入口,封锁入口的骑兵分出一半人马加入战团。天上箭飞,地下人倒,无主战马四处暴走,喷溅的血水慢慢汇聚成河。
血腥无比的砍杀到最后已经分不清谁攻谁守,交织的人群只管抡开兵器,杀一个算一个,直至自己被砍倒为止。三百余骑没多长时间减员超过三分之二,高昌骑兵更惨,参与阻截的三百余人马几乎拼光,最后五十余众被迫后退。一声呐喊,以逸待劳的一百余骑冲入战团,局势再次逆转,血腥的杀戮让人不忍目睹。
出口的战斗也如火如荼展开,一百余乃蛮骑兵刚刚冲出,顷刻间让树林中飞出的漫天箭雨射倒一半。余下人群变成被激怒的蛮牛,转头猛攻,试图抢占草坡,以掩护大军突围。无需追赶,敌兵自动上门送死,一帮金兵金将喜笑颜开,依托树林庇护,用精准的箭法稳稳射杀迫近的羔羊。
少量挂彩的蒙古勇士早悄悄爬上山岭,加入阻截人群,人多力量大,出口的石堆堵得更为严实,超过三匹马的高度。一半人继续掀礌石,另一半大放冷箭,突围的骑兵人仰马翻,一个个相继倒下。人再多也架不住箭多,冲向入口的乃蛮兵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余骑。被迫放弃进攻,发一声喊,掉头狂奔。
“杀——”早等得不耐烦,男子率先跃下草坡,挥舞长枪猛追上去。身后铁蹄滚滚,千户长王鼎紧随其后,三十余骑拍马跟上。担任诱敌任务的备用马群中杀出挂彩悍将,用连珠箭开路,一个照面射翻三名辽兵,“呔,哪里走,纳命来!”厉吼摄人心魄,一名吓破胆的骑兵倒撞下马。余骑魂飞魄散,毫无还手之力,在交叉的死神笼罩下,纷纷倒毙。
一炷香不到,乃蛮兵全部被赶尽杀绝,一个活口也没留,失去主人的战马漫无目的溜达,战场一片凄凉。挥挥手,调转马头,男子头也没回高声警示,“千户长,履行你的职责,两人若出事,定斩不饶,回去——”抖缰绳,摇动一杆沾满血迹的烂银枪,狠夹马肚,“杀!”
出口早被尸体堵满,加入堵截的诸兵将浑似戏耍一般,举手投足间,强虏灰飞烟灭。准射,猛射,大力射,甚至寻找将领模样的靶子施以精准点杀,一个个眉飞色舞,快活似神仙。对手倚仗树林或巨石,还击的箭雨如挠痒痒一般,压根对敌兵构不成威胁,而自己所处光秃秃一片,躲无可躲的乃蛮兵发出绝望的惨嚎。
战马狂躁不已,狠命来回奔跑,惨叫如山呼海啸一般。溃不成军的一千八百余骑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藏在山道中一处巨石下作困兽之斗。轰隆隆一声,山岭上跟踪的军士脚踢手搬加合力推动大石,翻滚而下的石雨转瞬将人马淹没。血肉横飞,躁动的战马火上浇油,困兽般的辽兵陆续化为肉糜。
胆战心惊的残兵纷纷下马,扔掉兵器,哀嚎一声高过一声,“不要砸,千万别砸,我们投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