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怯薛军一拥而入,还没动手,被冷冷的眼光吓住,垂手侍立,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摆摆手,铁木真沉下脸,“退下,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浑似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心有不甘的亲王虽然气愤,但一时半会也无可奈何。指证会又变成一场闹剧,还不知道如何收场为好?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腔无名火越升越高,只可惜无处发泄。羞恼的目光最终锁定小儿,“帖木儿,没听清谕旨吗?还不叩拜谢恩?”
“大汗,此事……此事不宜继续追究下去……”侍立君王右侧,耶律楚材俯下身,尽量放低声音,“如若继续追究,微臣只怕牵扯的人会越来越多,弄不好几位皇子也难辞其咎……”
一面静听,一面沉思,铁木真皱紧眉宇。的确没错,诛杀怯薛军将领居然由术赤下令,胆敢在其防地悍然伏击征西将军,普通人做不出,除去几位皇子。暗斗毫无疑问,文龙只是被迫卷入,真追究下去,只怕无法收场?显然对汗位旁落及封地离蒙古太远心生怨念,术赤才公然称病抗令,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环视一圈,不等众人开口,铁木真沉声下旨,“连夜追捕罪魁祸首罕古瓦,如其反抗,当场诛杀。伪造符印公文虽情有可原,但不得不施以惩戒,丢失虎符,罪加一等……”扬扬功劳薄,“拼死营救主帅,擒获该死的苏丹王之母后及嫔妃,截获宝藏,沿途配合大军诱敌,生擒木刺夷国王迫其献贡归降。冒死出使钦察部和罗斯联军大营,诱联军入伏,率军平定叛乱,战绩辉煌……”
“来人,把周将军拉出去鞭打二十,行刑完带回听封……”如三月的天,脸色说变就变,铁木真冷冷下令,“还有这三人,一同陪罚!”
一通鞭打,小将倒一声没吭,儒者可惨了,只因下手有别。遍体鳞伤,单薄的衣物片片绽开,喷涌的鲜血把刚才还好生生的仙者变成一个血人。只优待驸马爷,执刑将士对另两人也没留情,皮开肉绽在所难免。喝令三人整理血迹斑斑的破布烂衫,扶起小将,百户长一脸愧疚,“请驸马爷原谅,末将实在帮不上忙……”
“叔父别来无恙否?义父……义父……”抖去尘灰,一脸痛楚的小将泣不成声,“呜呜……文龙照顾不周……导致义父不幸病故……请……叔父责罚……”
“驸马爷千万别自责,末将已了解详情,您已尽力……”默默相陪,百户长喟然长叹,“兄长没有福气呀,而今花儿公主身怀有孕,未曾见到皇孙,兄长却撒手人寰,唉……”暗暗抹泪,拱手行礼,“驸马爷觉得如何?要不末将扶您进去?”
“没事,一点皮外伤,感谢叔父手下留情……”颤颤巍巍站起,冲儒者眨眼以示询问,小将一脸关切。
暗暗点头,以示无恙,儒者回以淡笑。挨一顿鞭子已属万幸,还不清楚被激怒的王爷如何对待自己,指指帐内,用眼神探询主将的应对招数。努努嘴,示意自己先进去,压手暗示静待佳音。你来我往一番,一旁的碧眼番将差点气歪鼻子,但苦于无招,只能拿脚下红草皮撒气。狠狠跺脚,被一声训斥吓得呆若木鸡,“老老实实呆着,再敢弄出动静,惊动大汗,尔小命休矣――”
被带回帐内,小将翻身跪下,眼泪一下子漫出,“儿臣叩谢大汗隆恩,没能送义父入土为安,儿臣……儿臣对不起……对不起义父……”
“平身,上前听封!”不为所动,威严君王赏罚分明,“罪名不小,顾念战功卓绝,权且功过相抵。护灵有功,朕特赏你金银各五千两,绸缎五十匹。另赏赐生口五百,去探望你的母后和花儿吧!”
“谢主隆恩,文龙感激涕零……”悄步上前,小将低声上奏,“义父身故,痛失主帅,我大军势单力孤,不宜继续留守钦察草原。以儿臣推断,不如下令让大军撤回碱海北,再做他图?”
“准!”轻轻招手,铁木真大笑,“你父汗到底是否真的生病?拒不会师,也不返回蒙古草原,难道你父汗真的想老死在那蛮夷之地?”
“回奏大汗,父汗的确病重,文龙亲眼所见,咯血不止,让人极为担心……”如实回禀,小将哽咽有声,“望大汗明察秋毫,文龙想尽快赶回父汗所在营地,以便安心伺候,请大汗恩准!”
“唉,心病所致,即便有神医在侧,也只怕回天无力……”叹口气,一脸伤心的铁木真摆摆手,“去吧,好好去伺候你父汗,代朕转告,待你父汗身体恢复后,尽快回蒙古,就说他母后非常想念他。”
“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听出帐外飘出喧哗声,微微一惊,小将期期艾艾上奏,“依婷公主思乡情切,儿臣想带她回一趟高昌,拜望父王和母后。另外也想一并带上仙儿公主,让她散散心,仙儿憔悴得太厉害,儿臣实在放心不下……”
“嗯,人之常情,也罢,临行前去请禀你母后,看看是否给王后带上一些礼物……”摆摆手,疲惫的老迈君王闭眼小憩,“朕累了,都退下吧!”
“不可――”未经通报,察合台一头闯入,“儿臣有下情上奏,周将军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