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湘沙市也不限号,把车开过去有个什么事儿倒也方便,只是这住处他们暂时还没安排。先前王鸽的父亲王建成的想法是,直接让王鸽的伯母住到自己家里,反正王鸽也不在家,那个房间空着,母女二人一起住倒也方便。家里有厨房,能够买菜做饭。
可是王鸽的家距离医院还是有点儿远,王晴从昨天就开始跟王鸽打听医院附近是否还有能租房子的地方,先暂时租个公寓也行,王鸽倒是把这事儿也记下了,刚好自己住的那套公寓对门的年轻人刚刚搬走,房东还在招租,就直接把联系方式给了王晴。
这透析是在衡州市做和在湘沙市做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甚至病人可以住在家里,只在进行透析的时候再去医院呆半天。然而大伯的身体情况,还是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休养。
具体住院多长时间,谁也不敢确定。
这都是小事儿,现在病人是最重要的。等把病人安顿好了,病人家属怎样都行,哪怕是晚上睡医院走廊,睡大厅都可以。在大多数病人家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王晴也点头同意了母亲的建议,毕竟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了,这一见就是在父亲病倒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常年在外也不能对二老尽孝,凡是在自己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必定是在抹眼泪,王鸽劝都劝不住。
王鸽趁着返程之前给父母发了个微信,简要的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安心,然后在返程之前再次检查了车辆,确认一切没问题之后,让所有人赶紧上车,起步出发。
“爸,是我不孝。以后我不出去了,就在家里守着你,伺候你。”王晴坐在车厢之中,握着自己父亲的手,不断的摩挲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外面赚钱给家里,就是不孝顺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没事儿的,在医院调理几天就可以回家了。你妈就是矫情,太小题大做,明明在这边的医院就没问题,非要搞到湘沙市去,还要把你叫回来。”王国富十分坚强。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刘崖已经向王晴讲述了有关于尿毒症的症状,现在王国富正在遭受的痛苦,以及将来可能面对的痛苦。这就意味着王晴也能够理解和明白,现在她的父亲正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但表现得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还在像自己的女儿抱怨着她妈妈的顽固和胆小。
王国富越是这样,身为女儿的王晴就越是觉得难过,越是想要孝顺自己的父母。
一个家庭,不论是父母与子女,还是兄弟姐妹,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面,总是有一个概念,叫做报喜不报忧。
跟日本“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假客套不一样。中国人的家庭之中,总是不希望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为自己担心。
远在外地的儿子可能是个月光族,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交房租,天天吃泡面,在打电话的时候却还要说自己过的不错,天天有肉吃。在家中的父母可能腰腿疼痛,连换个灯泡都要邻居来帮忙,却还是要远方的子女不要担心,家里一切都能够应付。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知道,对方的生活可能并没有他们所形容的那么顺利,因为每个人都吃过苦头。但是谁都不点破。
这里面有一份对于对方的信任,也有一份对于自己的坚持。中国人的家庭哲学就是在这种关系之中不断升华,因此形成了对于家的眷恋,对于家美好的寄托。
哪怕自己过的再艰难,再痛苦,再挣扎,甚至是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是希望对方有一个好心情,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所遭受的苦难而感到难受。
有人说这是代沟,这是沟通的障碍,有话就要实话实说。
可是王鸽认为,这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对方能够过的幸福快乐。
这可能是一个外国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中国家庭哲学。
“大伯,您也别埋怨伯母了。她也是担心您出事儿,选择更好的医疗环境是应该的。我也好歹算是半个医疗系统里的人,要是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向您建议的。”王鸽一边说着,一边把车辆开出了医院大院。
“王鸽啊,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跑那么远过来接我,你大伯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照顾你,到老了却得了这个侄子的帮助。”王国富说道。“厉害啊,雅湘附二医院的救护车司机。”
刘崖在一旁忙碌,赶紧给病人连接了生命体征监控设备,在进行转移之后还特意用听诊器确认了病人的状态,并且把一切生命体征数据记录在册。病人的情况比较好,现在聊聊天也不会消耗太大的体力。
王晴和王国富父女之间的交流也有助于让病人的心里状态有所好转,因此刘崖并没有干预他们之间的对话。
而王鸽却是要集中精力开车了,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驾驶救护车时是不允许与病人、病人家属甚至是大夫闲聊的,只进行必要的沟通。
“不麻烦,我是您亲侄子。”王鸽赶紧回答,“你们叙叙旧吧,我开车,不能言语。”
“王鸽可是我们医院的明星司机,开车又快又稳,为人胆大心细,只要是有急症病人上了他的车,十有八九都是能抢救回来的。可是救护车驾驶员业内的一个传说啊。”刘崖也帮王鸽打圆场,关上了驾驶室与车厢之间的推拉窗户进行隔音,不再让王鸽受到打扰。
“这么厉害?”王国富有点儿吃惊,小声问道。一个救护车司机居然能够得到大夫的夸奖。
原本王晴也以为父亲是跟王鸽客套客套,可没想到车上这个姓刘的大夫居然也对王鸽评价颇高。“真的假的?”
“嘿,王鸽进入雅湘附二医院急诊车队也有两年了。参与过各种重大事件的救援工作。你们可能在电视上看到过,也可能没看到过。”刘崖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心中估算了几秒钟,“现在为止,救下来的病人,轻症的不算,危重病人的话,没有两千,也有一千五了吧!”
事实上,王鸽胸口镇魂牌上的数字,已经是两千多个了。这还只是重症濒死的病人,救护车后面有死神追赶的那种。
要知道轻症病人,没有生命危险的病人,是不计入在镇魂牌的数字之中的,毕竟他们的灵魂没有任何危险。
“我的天……”王晴从反光镜那小小的画面之中,看着自己弟弟坚毅的眼神。
这还是小时候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学习成绩不好,天天撒尿和稀泥的王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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