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翟哲每日巡视兵营,陪乌兰说笑解闷,彷佛淡忘了汉部的处境。
自密信送往关内后,季弘麾下斥候骑兵一日不得清闲,每日严密监视漠南草原动向。翟哲相信大清既然出兵了,绝不会空手而归,留一万兵马在张坝毫无用处,后续的动作即将到来。
六月中旬,大清起五万兵马一路站旗飘扬从辽东往漠南方向而来。额哲和车臣汗探明消息,惊慌不已,率部离开归化,分别向西向北撤退,河套中的牧民也迁徙至西侧,准备渡河逃向漠西。
季弘飞马回汉寨禀告:“归化附近混乱不堪,准备离去的漠北蒙古人野蛮抢掠土默特人财物,察哈尔人正在君子津渡口准备渡河!”
翟哲静静听季弘说完,起身下令:“命鲍广集合兵马!”随后迈开大步往门外走去,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个小踉跄,镇定的神色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波澜,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
大黑马休闲了一个多月,再得到纵横飞驰的机会欢快不已。五百亲兵卫从深山中奔向托克托草原的君子津渡口。
托克托草原到处是散乱的骑兵,君子津渡口的察哈尔人正在扎羊皮筏子。额哲盘膝坐在草地上看向河套方向,当了两年的大汗,再遇到此地情形他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无措。
哈尔巴拉双手垂立一侧,恭谨问:“大汗,要不要告知深山中的汉人?”
“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那个汉人远比我们想象中狡猾!”额哲的神态有些无精打采。
哈尔巴拉另有打算,说:“汉人不投降女真人,怎敢留在漠南?不如带他们一起走,土默特的公主还在他手里。”
“他若是想和我一起走,会来找我的。”
说话的功夫,有斥候来报:“西方沿黄河岸一支五百人的骑兵疾驰而来!”
额哲从草地上站起来,笑着摊开双手,说:“瞧我说过什么,他来了!”若汉人能投奔察哈尔,他也算有所收获,等大清退兵,他们还要重返漠南。有了汉人,一切就不一样了。
“恭喜大汗!”哈尔巴拉也面露喜色,告退去迎翟哲。
汉部亲兵卫下山后一直沿黄河岸边向北奔走,雨季过去不久,黄河水维持在高位,翻滚的浪涛与骑兵背道而驰。如此湍急的水流能容下骑兵过河的地方不多。担心额哲已经过河,翟哲一路急催大黑马,亲兵卫的战马可没他的坐骑那般神骏,跟的气喘吁吁。
眼前见到乱成似沸水中饺子般的察哈尔骑兵,翟哲松了口气。察哈尔正在准备过河,其实一个月前额哲就在收集羊皮筏子,暗中筹划此事。哈尔巴拉亲自出营迎接,引翟哲面见蒙古的大汗。事态紧急,两人一路无话,脚步匆匆。
额哲见翟哲前来,远远张开双臂,大声说:“欢迎你,汉人!”
“拜见大汗!”
“无须客气,时间已经不多了,速速渡河吧,等进了河套,皇太极暂时也拿我们没办法!”
翟哲拱手,语出惊人,说:“汉部不会离开漠南,我是来劝大汗休要被皇太极的大军吓到!”
额哲勃然变色,说:“大胆!你疯了吗?”
“在下没有疯,大汗以为皇太极起六万大军是为蒙古而来吗?”
额哲没有再发怒,眯上眼睛陷入沉思。
“皇太极难道不知道如此兴师动众只会让大汗退避千里吗?”翟哲知道眼前的这个蒙古大汗并不愚蠢,只是事关察哈尔生死才乱了方寸。
“你的意思是?”
“皇太极是攻大明宣大镇矣!”翟哲一语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