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府只有一万多清兵,李过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堵胤锡、柳随风、李过、刘纯仁和李来亨等人几日来一直吵吵闹闹。
信使到达荆州正是时候,柳随风把翟哲的亲笔信给堵胤锡和忠贞营的诸位统领展示。
“大将军惊闻何总督在岳州府兵败,忧愁抗清大业毁在庸臣之手。大将军此番从江南起兵到湖广,是抱有必胜之心。若各位有心,大将军愿意与堵大人和忠贞营诸位统领约定,不收复湖广绝不退兵。”
他在忠贞营这些日子,与诸位统领私交都不错,知道忠贞营反清之志坚决,故意用言语相激。
李过果然先拱手表态,笑着说:“大将军威武,但汉人中不止有大将军一个好汉!”
翟哲的这封信把忠贞营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上,他的言辞中明显表现出对何腾蛟的不屑,以及对忠贞营的推崇。
自李自成死后,大顺军余部像是失去了巢穴的孤鸟,不得不改编为忠贞营,看大明官吏的脸色行事。翟哲的这封信对他们的承认,胜过十万两银子的赏赐。
诸将异口同声,拱手道:“愿与大将军相约,共破清虏!”
翟哲此语,近似于平等的姿态对待忠贞营,李过等人心中生出一种几年未曾有过的自豪感。
堵胤锡很尴尬,他若是表示赞同翟哲的话,就是明白站在何腾蛟的对立面。
柳随风凑砸堵胤锡耳边,小声道:“大将军正在筹集酒肉和银两,三四日后会送到荆州,忠贞营军心可用,此机若失,不会再来,再战湖广不知又要等到何年?”
忠贞营的粮草和饷银赏赐几乎全来自大将军府,堵胤锡与其说是湖广巡抚不如说正在为大将军府督军。
有些东西就像一层窗户纸,存在是为双方留有情面。
堵胤锡又怎么会再次让忠贞营从自己手中溜走。而且,他能断定,他若离开荆州,这次忠贞营不会再返回夔东,因为柳随风在这里。
中断四日后,明军继续围攻荆州城。
李过命李来亨率部监视岳州府方向。
为了牵制岳州府守军,翟哲也调集方国安率部进入岳州地界,让岳州守军不敢北上。
求人不如求己,何腾蛟既然靠不住,翟哲索性撇开他行事。
荆州攻城两月。
忠贞营在城外挖地道、修冲车,尝试各种攻城方法。虽然还没能破城,但城内的守军已经筋疲力尽,死伤惨重。
死士急报湖广总督洪承畴。
忠贞营没有像预测的那样退兵,坐卧不安的不仅是洪承畴,还有回到长沙的何腾蛟。
何腾蛟从岳州退兵十日后,章旷赶到荆州城外,同时带来了一万两银子。
这是湖广总督府首次来赏赐忠贞营诸将,出手如此寒颤,翟哲前前后后在这里已经砸下了近二十万两银子。
因为左若向前的无礼,章旷现在视大将军府的如仇敌,柳随风识趣的避而不见。
章旷拜见堵胤锡,他替代湖广总督而来。
一万两银子先拿出来,章旷皮笑肉不笑,说:“总督大人说堵大人在荆州战事辛苦,特让我来赏赐三军。”
“多谢总督大人!”
章旷叹了口气,说:“清虏调集女真精锐在岳州府逼总督大人退兵,又准备攻击长沙府。翟哲率大军在武昌府坐山观虎斗,完全在想看湖广的笑话。总督大人想请堵大人率军退回湖广,确保长沙府安全。”
真是信口雌黄,堵胤锡要是不知道实情,真有可能被章旷骗上。
堵胤锡不好当面揭穿章旷的谎言,摇头说:“荆州城指日可下,怎可轻易退兵?若清兵南下,我立刻率军与总督大人南北夹击。”
章旷焦躁,说:“长沙是西南的门户,堵大人不可冒险。”
堵胤锡摇头,说:“大将军翟哲在武昌驻扎重兵,湖广怎敢调集兵马南下?”
谁也不愿意吐出到嘴的肥肉。堵胤锡觉得何腾蛟简直不可理喻。
章旷很不高兴,说:“堵大人难道不听总督大人的命令吗?”
堵胤锡苦笑道:“非我不听大人之言,实在是无法调动忠贞营南下?”
章旷不解,问:“为何?”
“大将军翟哲自四月起给忠贞营发了十几万两银子的饷银,五日前,运输了整整一船的酒肉,更不提粮草杂物。大将军的幕僚柳随风与忠贞营诸位统领交好,先不说忠贞营会不会跟我走,就是我带走这些人,总督大人放心让他们进入长沙府吗?”
堵胤锡说话有些不客气。他是个典型的文人,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忠贞营全靠翟哲提供粮饷维持,何腾蛟对他排斥到极点,又想指手画脚。
章旷骂道:“顺贼果然贼心不改,与翟哲正好是物以类聚。”
堵胤锡到底没忍住,斥责道:“章长史,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