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蒙古人似乎也忍受不了这么紧张的情绪,格日勒图率军稍作后撤,但仍然十几里外盘桓。
尼兰下马找侍卫要了一壶水。他才喝上几口,斥候营统领前来禀告:“报,贝子料敌如神,明军万人出青石峪,正在朝本阵方向而来。”
尼兰扔下水壶,骂道:“果然不假,明贼与蒙古人勾结想伏击我,幸亏你们发现的早。”
一万五千大军应对一万明军和一万蒙古人的夹击,尼兰权衡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险。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已经行走两天,明军和蒙古人明显是养精蓄锐而来。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撤兵”
传令兵挥舞旗帜。
“撤兵”“撤兵”
清兵阵脚移动,外围的汉人步卒先撤,阵中的女真骑兵弓箭手和四千正红旗骑兵岿然不动,
蒙古骑兵呼啸而上,女真弓箭手开始射箭。
女真人的厚甲被西北的灰尘遮挡住了光芒,但格日勒图很清楚迎面那些八旗甲士的厉害,不敢指挥蒙古骑兵扑上去短兵交接。这一仗即使有胜利的希望,他也不会冒险,土默特的精锐都在这里,打一场惨胜的战争只会为别人做嫁衣。
两队骑兵且战且退,沿途不断留下三三两两的尸首――马尸或者人尸。
一直等清兵推入宜川县境内,蒙古人掉头远去。
尼兰没有因为这次出击的半途而废感到失望,他觉得自己急需把这里的军情送到塞外。他亲眼目睹了一万蒙古骑兵出现在延安城。那么,他现在继续弄清楚榆林卫还有多少蒙古骑兵?难道蒙古人准备全部入塞吗?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这支东路军的处境。
阿济格在丢了西安城,又奉命放弃了汉中城,数万大军围攻西安城半年不下,没有受到责罚。但尼兰不是阿济格,他没有一个当摄政王的亲兄弟。
蒙古骑兵得寸进尺,在宜川县边境附近骚扰清兵,尼兰竟然被逼得做出守势,同时加紧打听河套的消息。
左若返回西安,这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三次返回西安……
阿济格的兵马不足以包围西安这座大城,延安府有数万明军,阿济格也不敢分散兵马看守西安四面城门。
冬天过后,清兵加紧攻打西安的南城门和东城门。铁炮轰击、挖掘地道、冲车撞城门以及云梯登城墙,等各式方法都用尽了,西安城内的义军日益应付自如,但也死伤惨重。
左若留了一万正兵在西安城中当预备队。
每当清虏攻入城内,形势危急上,正兵如狼似虎杀向最危险的地方,无论是火器覆盖,还是短兵相接,强悍如女真人也被杀的胆寒。次数多了,义军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慢慢改掉了局势不利立刻脚底抹油的坏习气。
在四面城门公然巡视一圈,安抚诸将后,左若返回提督府召见梁成宝。
义军诸将对左若畏惧心大于崇敬心,左若也不期望那些人把他当做大救星。陕西义军派系足有数百,他无意面面俱到,只通过梁成宝等几位将领来控制义军诸头领。
梁成宝是义军最大的头目,经左若向朝廷请功,现在已经是梁参将。
提督衙门周边都是正兵的营地,义军统领到了这里心中自然生出一丝敬畏。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军队
梁成宝心中忐忑走入提督衙门,见到左若后跪拜行礼,他现在很怕见到左若。
左若道:“梁参将,你做的不错”
梁成宝受宠若惊,能得到左若的称赞,很不容易。
“我此次回西安有大事要办”左若语气有些犹豫,道:“也许,近日我要把提督府的兵马带走。”
梁成宝大惊,城内义军善战,是因为有提督府大军押阵。他了解那些义军的心性,提督府兵马一走,那些人信心立刻荡然无存,军心一乱,还如何能够守住西安城。
他偷看左若脸色,硬着头皮道:“大人,万万不可,义军离开了提督府兵马,就是一盘散沙。
左若瞥了他一眼,问:“你半年只带出一帮乌合之众吗?”
梁成宝惶恐道:“属下无能”
左若道:“提督府的兵马我另有他用,西安城我就交给你了,你能守就守,守不住就逃”
梁成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安是陕西府城所在,丢了西安就意味着丢了陕西,左若是陕西提督,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