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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周身的衣物在堕入风暴之中的第一时间便早已化为碎布,此刻几番摧残之下,其全身上下也晋升一件银甲死死守护住胸膛部位。好在爹娘所留之香囊并非凡物,顶住了周遭如刀割般锋利的一道道风刃。只是正中央处,灵力已是趋于匮乏的天极鸿已是无力抵抗身体间伤势的进一步加剧,愈发严峻的虚弱感一次又一次的朝识海中袭来,试图摧毁其仅剩的一丝清明。“不…爹、娘、绯弟…还有未报大仇…我怎能就这么倒在…”即使天极鸿已是在全力护住意识防止就此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但疼痛与虚弱的双重威逼之下,他知道自己已是再难支撑,借着最后一点意识,其绝望之中试图在行囊之中搜寻任何能够起到一丁点帮助的东西。
各般杂七杂八的东西从其指尖划过,但都不过是些无用之物:兵器、功体、武技起不到任何作用;情急之下天极鸿犹豫片刻后采下玉灵芝的一小节枝叶吞服而下,然而这也并未能如预期般缓解体内灵力匮乏的问题,事实上天极鸿也明白这般生服下堪比天阶灵药的举动,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修士来说只会是有害无利,先前哪怕是服下一枚早已被炼化成丹药的龙骨丹,都差点将自己的经络搅得一团糟,这样试图强行吸纳天地灵药的行为多半会直接令其爆体而亡。
玉灵芝之效用倒是如传说之中的,将自己遍体伤势稍加缓和,但同时其带来斑驳却又好似泉涌般喷薄的灵气,却是加剧了天极鸿体内的压力。况且身体间伤势的延缓也只是暂时性的,无非是给自己在风暴中多撑个几分钟罢了。从包裹底层,天极鸿掏出先前几度救自己于水火之间的木质令牌,试图将其唤醒。然而此刻自己所面对的却并非法阵,木牌仍是那般黯淡无光没有任何之变化。
几经折腾后,三分钟时间稍纵即逝,眼前的昏暗再度袭来,不堪精神折磨之下的天极鸿连再度调集灵力打开行囊的力气都没有了,体内因炼化玉灵芝如沸腾般扭曲的经脉,加之体外因史学过多一开始逐渐干枯萎缩的肌体,让天极鸿真正意义上体会到死亡临近的无力感,无力的四肢再难抵抗住无休止的风暴,其已是绝望的合上双眼等待黑暗的降临。
然而在这最终时刻,其额间一道奇幻之白光终于像是被唤醒一般。先前那逼退梦魇魔的光膜再度出现在自己的躯体表层之间,将周围肆虐的风暴阻挡在外。这一次天极鸿在临死之际,也终于是感知到这层光膜的起源之处——其竟是源自自己体内丹田之中!
一时间天极鸿也回想不起这道护住自己最后一丝气息的白光,究竟是何时潜伏在他的丹田之内的。但很快这个问题便得到了解释,因为在眉心间升腾而起,并幻化出一道光膜护住自己全身的那一缕光芒,此时竟像是感应到深渊底部的某种召唤一样,直接摆脱了身体的桎梏,悬浮至自己额间上端几尺之高的位置。
而天极鸿却感觉自己的神识同那道光耀融为了一体,这种感觉立刻让其回忆起当初在那隐龙山中,同那守护异位面通道的白色晶石相互呼应之下的奇特感觉——这道白光居然是当初那枚晶石融入自己体内所留下的!而自己居然根本没能察觉到任何异样!
同时,自己在跟头顶间白光交融之际,也清晰的感知到来自谷底的召唤,那感觉用言语难以形容,就仿佛像是感应到跟自己同出一源的另一个本体,在远处的黑暗中不断指引自己前行的道路一样。此时在那若即若离的牵引之下,天极鸿居然也同流云雀一般在无尽的黑暗中看清了前进的路!
而头顶处悬浮的耀光也像是在鼓励和催促自己继续前进一般,一股股暖流自光耀中散布到四肢,原先已是趋近枯骨的肌体间,再度变得充盈起来,虽然阵阵虚弱感仍是不受控制般不期而至,但至少自己有了些许气力支撑着向前更深处进发。
天极鸿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那光耀本就是在自己濒死之际才不得已被召唤而出,此时自己若是违背它的意思,指不定其会不会就此消失不再给予庇护。而若是换做平常这般凭空出现来自前方未知区域的召唤,天极鸿或许还会心生迟疑,但曾与那晶石合二为一的他此时却是无来由的对其生出无比之信任,加之先前曾亲眼目睹那晶石将自己从异位面通道的蛊惑间唤醒并将之封印,天极鸿心底深处愿意相信,此时其留在体内的耀光是不会害了自己的。
顺着光耀的指引,天极鸿在周身光膜的庇护下,居然能畅通无阻的行走在这足以撕裂入天境强者肉身的风暴之内。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寻找同路伙伴的身影,黑暗与风暴交杂的谷底间,自己根本无法探清周遭的方位,连探知出体外的魂识都仿佛被那漫天风刃所搅碎,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顺着光耀指引的路线前进,天极鸿只默默期待在那里,自己能再度同先前的一行人汇合。
就这样在风暴之中继续下潜了百丈之远,那来自前方的召唤愈发强烈了,此时的天极鸿除开耀光指引的道路外已是彻底迷失了方位;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所前进的方向跟之前欣依然所期待的似乎是背道而驰,原先在踏入风暴之前一行人用来判定方向的柔黄色光芒已是彻底消失在感知之内,自己来到的似乎是一条从未有生灵踏足过的禁忌之地。
脚底间突如其来再度落足与实地上的感觉,让天极鸿不由得一怔,距离当初自己一行人进入阴风涧已是不止过去多少个时辰,这种脚踏实地不再浮空于风暴之间的安心感就仿佛定音之锤般,重新点燃了天极鸿心中希望的火苗,即使此刻的他连自己究竟身处何地、亦或是究竟到没到达谷底都是一无所知。
借助头顶处悬浮的耀光所带来的一点点视野,天极鸿小心翼翼的顺着身旁唯一能看到的墙壁向前摸索着。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天极鸿终于是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处漆黑的山洞之中,随着洞口之外风暴的呼啸声渐渐远去,前方洞穴深处隐约传来的一阵阵嗡鸣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天极鸿知道在那无尽黑暗的深处一定有着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头顶处耀光之所以指引自己前来,似乎并非是要赠与自己什么,反倒像是有求于自己期望自己能帮上忙。
继续前进大约百米后,四周山洞石壁间传来的阴冷和压抑感突然间消失,而头顶间的耀光则好像意识到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一样,突然间开始躁动起来,体积也瞬间膨胀了近一倍之多,原先覆盖在天极鸿体表间的光膜似是被其收回,在其头顶处汇聚成一团近似小太阳般的光球,瞬间点亮了前方的景致。
天极鸿这时才看清,自己竟是身处一块不知废弃了多少岁月的古战场之间,身旁折断的兵刃、碎裂的盔甲、腐烂的车轴…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难以想象的旷世大战。然而尤为诡异的是,在这片宛如被诅咒过的地域之上,天极鸿却是没有看到哪怕一具尸骨。
无论是早先在东运山秘境间,还是之后隐龙山的绝地之中,这般陨落无数先辈修士的亡魂之地,再怎么说都会有尸骨残存。别说是修士,就哪怕是凡人死后之骸骨,一经风沙的掩埋后,保留个百八千年也不成问题,更不要说修为达至臻境后,高阶修士亦或是灵兽的尸骨早已是坚韧如铁、晶莹如玉,哪怕是灵力流逝殆尽,也根本不会受到来自岁月的腐蚀。
但就是这样一处陨落不知几许强者的古战场之上,天极鸿穿梭在一片片废墟当中,却仍是没能找到半点生灵存在过的迹象,哪怕是用于代步的脚兽或是战宠的尸骨,他都未能寻到一具。同时那来自战场深处的嗡鸣声和灵魂深处的召唤,却是越来越明显,天极鸿搜寻片刻未能发掘出任何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之后,也只得循着感应的方位继续深入。
没走出多远,天极鸿便是在远处的天际线尽头,看到了那矗立在十余杆折断的战旗中央的光门。那道光门哪怕是距离自己还有十余里之远,仍是显得那般瞩目,周围那破烂的战旗即使折断后也足有十丈的高度,但同那正中央的巨大门户相比,却仍是显得微不足道。
脑海深处那不时传来的嗡鸣声之起源,也同样源自远处那堪比齐天之高的门户之内。走到近处后天极鸿一番仔细观察后才发觉,那道门户所构筑的材料并非自己在远处时所看到的那样纯净的耀光,后者更像是被粘附或是裹缠在门户之上的封印一般,实际铸成那通天门户的材质,却是透出阵阵压抑的死寂感,就连外层包裹着的象征着圣洁的霞光都难以遮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