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剑？”

乍闻西门吹雪话语，陆小凤顿时愣在了当场，只因在此之前，他从来未曾听说，剑之一道，竟还有这样一条路，当真是打破了他的认知。

“不错。”

西门吹雪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道：“曾经我以为，断绝一切情爱束缚，无牵无挂，人剑合一，才能够让剑法发挥到淋漓尽致，但经过一次失败，从最低谷中站起，我忽然发现，人为何要与剑合一，而不是让剑与人合一？”

陆小凤本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无情之道，是人从剑，有情知道，是剑从人，恭喜你，终于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西门吹雪长叹道：“我曾经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可以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失败，但直到在珠光宝气阁那一战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失败。”

陆小凤沉默了，但很快，他就笑着说道：“你也许不是第一个要接受失败的人，因为叶孤城也已在他的刀下品尝过失败的滋味了。”

西门吹雪诧然道：“原来他们已经交过手了？”

“是。”

陆小凤唏嘘道：“就在平南王府，因为绣花大盗。”

西门吹雪顿时了然：“像他们这样的人，既然见了面，便不可能不动手，一旦动手总是难免要分出胜败，甚至是生死。”

陆小凤叹道：“说真的，你们真是太像了。”他早已知道，他们本是同一种人，一种伱也许会不喜欢，却不能不佩服的人，一种已接近“神”的人。

无论是剑法，或是棋琴，还是别的艺术，真正能达到绝顶颠峰的，一定是他们这种人，因为艺术这种事，本就是要一个人献出他自己全部生命的。

“可是你现在已经变了！”

看着眼前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的西门吹雪，陆小凤有些恍惚的说道：“我本来总认为你不是人，是一种半疯半痴的神，可是你现在却已有了人性。”

西门吹雪笑道：“剑在我手，是人是神，有情无情，皆有我定，你现在或许还不能理解，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赋，总有一天能够真正明悟我现在的境界。”

陆小凤叹道：“难怪我总感觉，现在你这个人，比过去的那个神来得还要厉害！不过，叶孤城也很可怕，你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

西门吹雪道：“同样在丁修的刀下吞败，我既然能够因为一段姻缘，顿悟出有情剑道，叶孤城自然也不会例外。”

陆小凤提醒道：“他的剑只会比过去更无情。”

西门吹雪却道：“那不是无情，而是忘情，太上忘情而得道，所以即便领悟出有情剑道，我也没有打败他的把握。”

陆小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所以你向他提出，延期比武一个月，就是想要在这段时间里，安顿好孙秀青姑娘.”

“是西门夫人。”

西门吹雪郑重提醒道：“我们已经拜堂成亲，虽然尚未秉明她的师父，但倘若这一次剑决之后，我还活着，我想，我会带她去峨眉玄真观，那毕竟是她的师门。”

陆小凤闻言，不禁莞尔，尤其是在听到“西门夫人”四个字的时候，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吧，往日你在江湖上对头不少，这么做是对的，我就不拆你的台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场比武你赢定了。”

这下轮到西门吹雪愕然了：“为何？”

陆小凤应声回道：“因为叶孤城的伤势很不轻。”

“这”

西门吹雪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是我听说，他昨天还在春华楼里重创了唐天容，当时你也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