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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黄骨珠链

41.

前辈死后，方奶奶彻底断了和村民的联系，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苦衷。（.）虽然还对天福的回归抱有一丝希望，内心深处也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方奶奶基本没有和人说过话，即便去市集换东西也只是用手指来指去。有人说方奶奶是鬼，能在白天出来已经耗费精力，所以无法说话。有人说方奶奶是神仙，轻易不能说话，否则就要应验。有人说方奶奶古怪，有人说方奶奶神经，但无论如何大家都不愿意得罪这个颇为传奇的人物，即便在物物交换中吃亏也心甘情愿。然而谁也不理解方奶奶的真心，她是担心自己一旦与某一个人产生联系，体内心牢困锁的黄大仙会对这个人不利。

方奶奶的生活趋于平淡，每天除了外出采集山货，对付纠缠不休的黄大仙，剩下的时间全都在苦苦的转珠续命。为了让村民远离自己，以免身受牵连，方奶奶想到一个办法，每次外出时都在身上准备一个白纸剪成的小车，和一个白纸扎成的纸人。每当夜色降临，一人晚归时，就会用障眼法将纸人和纸车叼在嘴里，一旦有活人看见，就会立刻被迷幻，以为方奶奶推着一辆车，车上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

由于小孩是纸人变的，属凭空而来，无父无母自然不会有出处，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小孩被方奶奶吃掉，所谓‘吃小孩的方奶奶’的称号与传言也就出现了。

大诚惊讶的掉了下巴，瞪着大眼珠说道：“原来这么多年所谓方奶奶吃小孩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难怪阿宏叔说山中的天垂象里写满了忍辱负重和难言之隐，方奶奶这是为大家好才用可怕的障眼法吓唬大家，以免有所接触。”

曾孙仲康不失时机的说道：“现在知道方奶奶不是坏人了？你也不想想，如果方奶奶真的吃小孩，当年为什么救了我之后还会通知太爷爷白天去接人？难道我不好吃吗？”

大诚没有说什么，只在心里嘿嘿一笑，要说自己这一身蛮壮的糙肉没什么可吃的，曾孙仲康这种细皮嫩肉的应该会是一道美味。

方奶奶吃小孩的传言由来已久，在此过程中还有别的诡异举动，其中传的最凶的是方奶奶把吃完的小孩埋在山下的乱葬岗中，还用小孩的血洒在坟头上，有人说可以培养厉鬼，有人说是在抑制死后的小孩不会变成厉鬼回来索命。更有人说，方奶奶不仅埋小孩，甚至还会挖掘乱葬岗中其它的坟，不仅吃死人肉，还用死人的骨头做成诡异的东西害人。

方奶奶并没有否认自己在乱葬岗中有所举动，却和传闻大相径庭。一天夜里，方奶奶梦见自己走在山林之中，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此人身形消瘦，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地上，有运气疗伤之势。此人像是在对面前的什么人说话，无奈无论方奶奶如何靠近，始终保持固定的距离，无法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这个人对面的那张脸。

然而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到，此人气息虚弱的对面前的人说，感谢对方在数日之前的救命之恩，现在虽未彻底好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为做报答，愿将一身修仙本事告知对方，如若照做，假以时日即便无法成仙，至少也能为人。经过漫长的讲述，方奶奶听完一整套修仙的见地，虽不是对她讲起，也受益匪浅。只是从一开始就隐隐的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即便无法成仙也能为人？莫非坐在高人对面的根本不是人？

果不其然，高人的话越发令方奶奶觉得脊背发凉。高人说道，修仙之法漫长枯燥，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态才能飞升，期间若是寿命抵达尽头，自当不用害怕，只要在灵魂远离凡间前找到合适的身体即可再入修仙之境，若被天敌吃掉亦不必慌张，利用同伴的阴气攻势，自可将本事尽数索回。

高人似乎还在滔滔不绝，方奶奶却是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可以伸长脖子看见坐在高人对面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看着实浑身发冷，坐在高人对面的不是人，也不是别的兽，正是自己熟悉的那只瘦弱的黄大仙。

42.

梦醒之后，方奶奶的思绪特别清晰，梦中的一切分明就是黄大仙修仙之前被高人指点的一幕，其中那句“若被天敌吃掉亦不必慌张，利用同伴的阴气攻势，自可将本事尽数索回”令方奶奶不寒而栗。黄大仙的天敌中，人也算一个，当年丈夫刘大哥将黄大仙捉回来煮汤吃，不就是应了那句被天敌吃掉吗？高人说即便如此也不必慌张，只要利用同伴的阴气攻势就能将本事要回来。方奶奶这才意识到，黄大仙一直在梦里威胁她将本事退还回去，却又不提供退还的方法，其实它一直都在暗地里派自己的同类展开攻势，未有一天停止对本事的实质性索要。

之前一直不明白该如何把本事还回去，就连天福大师都没有办法，可其实从第一天开始黄大仙就在按部就班的实施自己的计划。方奶奶觉得自己活在阴谋里，甚至害的天福大师远走他乡杳无音讯。然而既然自己要努力活着为儿子转珠续命，就不能为了彻底解脱，大敞四开的让黄大仙拿走本事，否则万一最后自己死了怎么办？方奶奶没有任何迟疑，自己必须为了儿子活下去。

方奶奶并不清楚所谓利用同类展开攻势到底是怎样一个过程，只能尽己所能的避免被黄大仙伤害，直到有一天，方奶奶体内的本事再一次经历增长，几乎一瞬间明白了很多本事和手段，其中就包括黄大仙的阴气攻势。

所谓阴气攻势，推及到方奶奶和黄大仙的关系里是说，黄大仙要想把损失的本事从方奶奶的身体里索要回来，就得利用同类的阴气对方奶奶展开连续不断的冲击，无论精神上的折磨，还是身体上的伤害，都属于阴气的渗透，一旦外界的渗透足够多，就能将失去的本事引导出来。方奶奶抵抗黄大仙不知多少个年头，仗着木屋的加持和对儿子续命的坚强精神力量，并没有让黄大仙得逞。

可是纵使这般，考虑到年年都被黄大仙不断骚扰，恐怕不把本事退还回去，这件事就不算完。常年被莫名其妙增添的本事洗礼的方奶奶并不慌张，从午后开始闭目静心，于傍晚时分在脑海中寻找到想要的结果。原来破解之法就在心中，只需仔细寻找就能得到答案。

方奶奶对神棍阿宏说道：“阴气攻势是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身体上的为近距离伤害，这个我还能加以避免，可是精神上的就像老狐狸害人那样躲在角落里的话，着实猝不及防。要想躲避它们的精神伤害，就得用阴险的诡办法。把那些企图伤害我的黄大仙捉住，无论近距离伤害我的，还是躲起来伤害我的都无所谓，只要是想用阴气攻势伤害我的都行，将它们弄死后骨肉分离，血也要留着，选取至阴之地挖一个坑，将骨头埋在里面，用它们自己的血浇灌坟包，九十九天后挖开坟包，把里面开裂的骨头取出，磨成珠子，一只黄大仙只能磨出一颗珠子，串成珠链戴在身上，就能避免阴气攻势对身体造成伤害，可以多活些年，多为儿子转珠续命。”

方奶奶将干枯的双手伸进脖子里，把捂得严严实实的珠链弄到衣服外面。大诚惊讶的看着垂到方奶奶肚子上的珠链，一颗珠子代表一只黄大仙，这满满当当的绕着脖子好几圈的长度，到底死了多少黄大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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