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未雪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竟只是区区如此。你且放开我的手,我随你去便是。”
转头对寒衫轻二人道:“三妹,大姐,你二人先按照既定路线继续行去,我随夜女侠去去便来。”
刀玲珑、寒衫轻二人,似是早听过夜无眠的名头,对其甚是放心,不疑有他。
刀玲珑淡淡点头道:“既是随夜女侠一起来救金珠遗女的,便也是我们的朋友,二妹,你务必尽心尽力,将他们救出,勿使其性命有忧。我们燕赵三孤,绝不负人。”
迟未雪抱拳领命。
夜无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拉着迟未雪一同前去,并非是自己一人应付不来,需要她的助力;留住她,只为待会经由她,能够再找到寒衫轻,不使失了小姐的下落。
本以为迟未雪会犹豫一番后,在他的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前往。未料她竟如此豪爽,三孤中的其余二女,也都将之视为理所当然。
若燕赵三孤当真出身燕赵大地,那么古话所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真诚不欺我!
他对这“燕赵三孤”,渐渐生出一丝好感来。
真心诚意朝三人抱了一拳,道:“如此,谢过了。”又看向刀玲珑、寒衫轻,道:“两位女侠且保重,我们一会儿再汇合!”
几人都不再废话,兵分两路,刀玲珑二人带着洛湘竹继续突围,夜无眠领着迟未雪,一前一后,朝内院折返而去。
于路遇见一个花旦模样的人儿,穿着青绿色戏袍,手持一个拂尘,寒风之中,比着身段,唱着戏来。
夜无眠本无心去听,奈何这花旦唱功极好,发音有力,穿透风声,把唱词直送到他耳中。
花旦唱道:“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裰?”
这声音幽幽怨怨,凄凄清清,似有一腔泼天的孤独之苦,诉不出来。
夜无眠想起家乡河南的地方社戏中,有一曲名为《思凡》的,讲的是年方二八的小尼姑耐不住青春寂寞,最后还俗之事。
其部分唱段,与这唱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看这花旦打扮,又绝非豫曲风格,似是一种很新奇的剧种,从未见过。
这诸多的念头,在他心中,也只是一瞬,便不去想。
那花旦独自唱戏,无人欣赏,唱得也十分卖力,后面的台词夜无眠自不去听了,脑海中只是重复着那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他苦笑一声:“这倒是有意思了,你是女娇娥,做起男儿汉的扮相。我是男儿汉,常以裙钗示人,就连去救我心心念念的小姐,也不露出本来面目。”
自嘲之心,一时炽盛。与这小花旦,竟能共情、同病相怜起来。
突然想起家乡看戏风俗,每逢戏子大放异彩之时,台下观众喝彩之余,还要投三两文铜板上去,以资鼓励。
今夜无心喝彩,投钱倒是可以。
夜无眠迅速往怀中一摸,摸出一颗碎银子,也不管多重,轻轻一掷,投到了那花旦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