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谋此前和张楚已经合作过两次了，张楚的表演始终都显得有些稚嫩。

虽然后来在《无间道》系列，以及《八角笼》、《怒海狂涛》中的表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在《冉闵传》开机前，张一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担心。

担心张楚跟不上整体的节奏。

现在，张一谋踏实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张楚现在那瞬身的戾气并不是进入了角色，而是因为中午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李农，朕从未亏待过你，可你自恃功高，平日里飞扬跋扈，任由子嗣、部将为非作歹，残害百姓，朕能容得了你，这天下人也容不得你这等害民贼。”

说出这段台词的时候，张楚的情绪变化依旧不大，但是那双眼睛却好像随时要喷火一半，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他即将爆发。

哈哈哈哈……

王学齐仰天大笑：“好一个害民贼，你当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胡人养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养不熟的狗，你杀光了石虎的子孙，现在又想来杀我，说得冠冕堂皇，可实则不过是怕我手里有兵有将，有朝一日会抢了你的皇位，不是要杀老子吗？来啊！冉贼，敢不敢亲自动手，让这天下人看看，你冉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王学齐展开了双臂，朝御阶走了过来，挡在他面前的众武士也被他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王学齐见状，越发的猖狂，笑声也更大了。

唰！

一声响，长剑出鞘。

冉闵手提宝剑，一步一步走下了御阶。

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气，王学齐也怔住了。

按照剧本，他还有一大段台词，可现在面对杀气腾腾的张楚，身为老戏骨的他居然忘词了。

呃？

张一谋自然也发现了问题，抬起胳膊打了个手势。

继续拍！

导演不喊停，戏自然也不能停。

王学齐也意识到自己忘词了，可这会儿再想说出来，气氛已经不对了。

更何况，眼前还有一头人形凶兽在朝着他进逼而来。

一步，两步，三步！

王学齐下意识的后退。

看了看张楚，又看了看张楚手上的宝剑。

这小子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纵然是道具剑，可那玩意儿也是铁的，真要是来一下子的话……

“你怕了！”

张楚此刻咧嘴笑了，没等到王学齐的台词，也没等来张一谋暂停的指令，他也只能根据气氛继续往下演。

王学齐满脸的恼怒，将佩剑横在身前。

啊~~~~~

一声惨叫，李农的一个儿子血溅当场。

按照剧本，冉闵先亲手杀了李农的三个儿子，随后面对着状若疯癫的李农，一剑将其斩杀。

但面对“儿子”惨死，王学齐的反应，只是面露惊恐的朝着趴在地上的“儿子”看了一眼，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他已经忘了此刻实在演戏，仿佛自己真的是李农，面对的正是杀人无数的武悼天王冉闵。

监视器后面的张一谋搓了搓下巴，感觉……

这样也挺对路啊！

就这么拍！

拿起对讲机，小声说了一句：“推两个人的特写。”

“OK！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了摄影师的回复。

啊~~~~~~

又是一声惨叫，李农第二个儿子扑倒在地，鲜血如注。

接着是第三个。

“老子和你拼了！”

戏总算是又被演了回来，连失三子，王学齐也疯了，高举着佩剑，就朝张楚扑了过来。

当！

一声响，李农手里的剑被张楚挑飞，随后顺势下劈。

“停！上妆！”

呃？

王学齐听到张一谋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张楚挥下的那一剑自然没砍在他的身上。

接着就被一帮化妆师给按在椅子上，团团围住。

没一会儿，脸上带着伤，血肉模糊的残血版李农便被带回了原位。

“开始，特写！”

王学齐这会儿彻底反应过来了，一切都是在拍戏，面对着依旧保持挥剑下劈姿势的张楚，王学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前倾，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好！停！这条过了！”

王学齐还趴在地上，直到张楚走过来，将他扶起。

盯着张楚看了好半晌，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刚才的戏……真不错！”

呃？

张楚对着王学齐钦佩的目光，心里满是不明所以。

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