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谌端起茶水默默的喝了一口,看着眼前犹如不食人间烟火仙子一样的谢灵蕴,对方身上贵气逼人,似乎和眼前的小馆子格格不入,他心中莫名觉得二人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他和眼前的谢灵蕴,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泥泞,二人虽然此时坐在一起,但好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灵蕴是何等人物,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视线从窗外收回,一双眼睛看向了张谌,然后又低下头看了看茶盏,伸出纤纤素手端起茶盏,默默的抿了一口,开口夸赞了句:“嗯,味道出乎我的预料,还不错!”
张谌愕然,诧异的看着谢灵蕴,那本来无形的鸿沟此时骤然消失,这一刻的谢灵蕴似乎从岸边将一只脚插入了泥潭中,和张谌站在了一起。
“你倒真是出乎我预料了。”张谌看着谢灵蕴道了句。
“不,准确来说是你小瞧了我要和你交朋友的心!”谢灵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张谌。
张谌相信了谢灵蕴的话,因为此时的谢灵蕴至纯至善至天真,这个时候的谢灵蕴是绝不会骗人的,待人完全是一颗真心。
“我说要寻找钩蓝县的丐头,你却带我来吃饭,还来这种小馆子,莫非那丐头就在馆子里?”张谌开口询问了句。
谢灵蕴摇了摇头:“那丐头不在馆子里,但每日都会出现对面的摊位前。”
谢灵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下水’摊位,用二十一世界的话来说,下水就是羊杂、牛杂。
张谌一双眼睛看向远处的摊位,那小贩熟练的切着各种器官,放在卤汤中蒸煮。
二人说话的功夫,八个菜已经尽数上齐,还有一壶老酒。
八个菜全都是硬菜,红烧肉、炖猪头等荤菜,但不论张谌也好,还是谢灵蕴也罢,都没有动筷子,而是一双眼睛看向了街头。
此时街头一道人影闪烁,出现了一道身穿黄色袍子的人影,不紧不慢的行走在街头。那黄袍人身穿粗布麻衣,衣衫干净整洁,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模样,发丝打理的一丝不苟,此时来到了卤水摊位前,坐在了那下水摊位,此时点了一份下水,美滋滋的坐在摊子前吹着热气。
“莫非这人是丐头?”张谌开口询问了句。
谢灵蕴摇头苦笑:“不是!他只是一个意外!此人乃是儒门顶尖高手之一的小先生,号称儒门最年轻的大儒,得了学宫的半部真传,被大先生代师收徒,成为儒门的顶梁柱,主持着学宫中的大事,此人必定是为了陈三两而来。”
张谌闻言心头一惊:“此人就是小先生?他怎么来这里吃……吃这等贵族都不屑于一顾的东西?”
“他是儒门的奇葩怪类!此人虽然不如陈三两胆大,但却也是一个破了外界规矩,但却立下心中规矩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此率意而为。八年前他曾经来到过钩蓝县,当时他负责劝说陈三两回归学宫,无意间路过此地,就喜欢上了此地的下水,后来他每次来北地,都必来此地。”
张谌面色诧异的看着小先生,目光中露出一抹好奇,他是万万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葩之人的。
张谌眼底一道金光闪烁,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小先生,忽然其心头一惊,因为那位小先生周身有一层浩荡的白光笼罩,那白光比陈三两浓厚了不知多少。
如果说此人周身的光芒犹如煌煌大日,而陈三两身上的光芒不过是萤火而已。
“这是一位真正有学问,有自己思想的大修士。”张谌心中暗自心惊,此人身上精神力浩荡,必定是掌握了阴神的修炼法门,只是不晓得修炼到几阶。
“他是几阶的存在?”张谌开口询问了句。
“不知道!没有人看过他出手,看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谢灵蕴道:“你千万不要小瞧他,此人据说领悟了言出法随的力量,就连我父亲都评价说,此人生错了时代,如果出生在神魔时代,必定是万古不死的巨头。”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街头走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不紧不慢的走着,待路过下水摊位的时候,一双眼睛看向了小先生,下一刻猛然窜过去,口中一口口水吐出,直接吐在了小先生的碗里。
“卧槽!”
张谌见此一幕惊得汗毛都炸开了:“还有这么作死的人?”
这乞丐是活到头了!
就连一旁谢灵蕴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果然就见那小先生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一碗羊杂,再看看那乞丐,眼神中满是懵逼的状态。
就见那乞丐嬉皮笑脸的对着小先生道:“大人,这碗羊汤您还吃吗?您要是不吃,不如赏给小的如何?”
“我干你娘嘞!耍手段耍到你爷爷我头上了?”小先生回过神来,看到乞丐就要端自己的碗,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出去,直接将那乞丐扇倒在地,眼冒金星爬不起来。
小先生犹自不解恨,骂骂咧咧的直接骑在了乞丐身上,也不嫌弃乞丐身上的肮脏,啪啪就是一顿大耳刮,打的那乞丐是满脸猪头。
然后小先生松开乞丐,坐回了自家的位置,却见那乞丐此时也不恼,而是笑容满面的贱嗖嗖的道:“大爷,您打得好!您既然打了,那这碗羊肉汤就赏赐给小的吧。”
“小子,你看好了,爷爷我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你瞪大眼睛看着,看爷爷如何吃给你看!你想要吃爷爷我的下水,简直是做梦。”小先生瞪大眼睛,拿起筷子在那下水中搅了搅,居然面不改色的吃了起来。
对方不但吃了,而且还吃的很香。
“嗯,你别说,味道还真好吃。”小先生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一边夸赞。
乞丐看呆了,满脸懵逼,似乎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混不吝的主。
楼阁上
张谌胃里翻江倒海,一旁的谢灵蕴更是干呕了起来:“呕……”
“我从来都没服过谁,但这厮是个例外!”张谌连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