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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上了飞机,沈周才知道欧阳家居然动用了自家的私人飞机。私人飞机体积较小,拥有专门的跑道,而固安,就是靠近他们老家祖宅的方向,居然也有欧阳家修建的私人机场,看来这位老太太早就做好了随时飞到那里去的准备。
飞机平稳的升空,不久后地面的建筑物逐渐距离沈周远去,缩成了火柴盒大小,祖国的山川风光也在这一刻被尽收眼底,让人的心情也为之开阔。
欧阳老太看了眼窗外,回过头道:“我们夏国拥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未来何去何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建设了。”
沈周探口气道:“是啊,但也要大娘您这老一辈替我们打下基础,才能有现在的太平盛世,我们年轻人说起来有些惭愧,这也算坐享其成吧。”
“呵呵呵~那倒是,说起来你爷爷小的时候也算参加过革命,立过功劳,给我军送过密信,但在建国后他却毅然决然的拒绝了组织上的特殊安排,执意回乡发展,当时我就是被他的这份魄力所吸引......”
老太太说着,眼神飘向窗外,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而沈周和欧阳云照一众人则安静的侧耳聆听。
“我和你爷爷认识的时候,他的发妻还没有死,也就是你的亲奶奶,但你们想,我一个欧阳家的千金大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包括我看上的男人......呵呵呵~现在跟你们小辈说这些不由有些惭愧,但当年奶奶就是那么霸道。
可你爷爷却再一次让我喜欢上他,不顾一切的爱上他,就是他的那份担当,那份男子气概,他当着我们欧阳家的长辈拒绝了对他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挣到的金钱诱惑,拒绝了工作上的安排,拒绝了房子,拒绝了田地,即便被刀架上脖子他眼皮都不眨一下,而他的手......却始终和自己的妻子紧紧握在一起,这让我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他握着的手为什么不是我的?”
老太太说到这儿低头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他的决然让我伤心,同时也让我敬佩,当然,我们家长辈不会为了这件事真的将他怎样,而是劝我放弃,但我是谁?我欧阳彩霞从小到大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败过。
自那之后,我就天天跟在他们左右,他们去哪儿我就去哪,你爷爷种地我就去种地,你爷爷盖房我就跟着盖房,你爷爷去找工作打零工,我也陪着他打零工......
你亲奶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你们知道,那个年代新的婚姻法还没有实施,大家族里男性很多三妻四妾也较为平常,你亲奶奶居然主动提出让你爷爷纳妾,不,她的原话是娶妻,她愿意将自己的丈夫让出一半来,给我平妻的身份。”
老太太说到这儿沈周还没怎么样,欧阳云照却是惊得满头大汗。
这可是他们欧阳家说一不二的家主,人称“鬼见愁”的欧阳老太太!想当年年轻的时候,居然缠着一个男子,一个有家室的男子,宁愿去当平妻?!怪不得老一辈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没人敢提起,这对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桩丑事了。
“让人意外的是,即便是平妻,你爷爷都没有给我这个名分......他很爱你的亲奶奶,并发誓这一生除了她之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他的话和态度让我很伤心,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下着暴雨,我冲进雨幕里,想要到山崖边寻死。
但你亲奶奶却追出来想要拦住我,结果雨天路滑,我们两个手拉着手抱在一起同时滚落山崖......嘿,那次可真是惊险呢,虽然我们活了下来,可你亲奶奶也因此伤到了腰,田里的重活累活她都不能再做,但也就是这件事,竟然让我们两个由情敌变成了好朋友,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说,那就是闺蜜。
自那件事之后,我就与你的亲奶奶形影不离,有说有笑,你爷爷倒成了外人,这也让他苦恼不已,再往后你的大伯,就是你父亲的哥哥出生了,没过几年你的父亲也出生了,可以很负责任的讲,在你父亲小时候,我带他的时间甚至比他的亲娘还要多,而他这不争气的臭小子,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我,甚至一个电话都不打,真是白眼狼,没出息!”
沈周听到老太太对自己老爹的评价,有些默然,他似乎能够猜到老爸内心的坚持,他不想依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后妈的家族身份来替自己解决困难,他有手有脚,又勤奋,走到哪里都不愁赚不到钱、吃不上饭,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志气不允许他向这种关系的亲人祈求帮助......在上辈子,即便他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算计倾家荡产,也从来没想过对欧阳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说的眼圈似乎有些湿润,沈周他们没人打断老人的思路,就那么静静等着,只是默不作声递过一条手帕。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里共同生活了十年......想想那可是十年啊,我也从一名花季少女长到了不能再等的年纪,我的父母、家族长辈对于我的选择也都非常反对,他们给我安排了亲事,但我却誓死不从。
可你的爷爷......嘿,那个绝情的男人,即便我愿意不要名分跟在他身边十年,可他却仍然说出了那些无比绝情的话语,硬生生将我赶走......我记得,我那时的心感觉像是被人徒手撕裂,眼泪不受控制的向外涌,我真的伤心了,伤透了心,我诅咒你的亲爷爷回了家族。
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他,等到我再一次得到消息时才知晓,你的亲奶奶竟然已经离世,她在离世之前还给我留了一封信,信的具体内容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意思是让我不要怪你们的爷爷,我永远都是她最亲的姐妹家人,就算我们这辈子不能成为真正的家人,死,却也可以在下面团聚......”
老太太说到这儿眼泪已经流满了沟壑纵横的脸颊,那深邃的法令纹变成了导流渠,使泪水从鼻翼开始就往两侧分流,以一种极其规矩的方式滑下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