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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黑暗。
人影凌乱晃动,那伸出的手就像是树枝的枝杈。将她层层缠绕,好像要掐住她脖子,让她彻底窒息
忽然,一团血腥满目渐染开,像是要将这个世界全部染上猩红色,她却连呼喊都不能,只是一下翻身而起!
“阿柔!”立刻,耳畔传来另一声沉凝呼喊。
容柔整个人惶惶中失神不已,男人的手紧紧扶住她的手臂,想要让她清醒过来,“阿柔,你在做梦!你只是在做梦!”
容柔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对上他一张英俊脸庞,这样的沉稳宁静。他的眼睛,这样温柔的注视。
“是梦”容柔一下靠向他的胸膛,双手攥紧他的衬衣衣摆,“为什么我要做那样的梦”
“本来应该是我目睹这一切!”是自责是内疚更是莫名的慌忙,让她手足无措,“不该是你!不应该是你瞧见这一切!”
“阿柔!”她的身体在发颤,尉容拥住她呼喊,“这只是意外!现场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别人,很多人都在!我没有事,真的没有!”
容柔似是不信,她猛地抬起头,再次望向他的脸庞,又检查他的伤口。
尉容微笑道,“你已经帮我处理过伤口了。”
容柔盯着他受伤的伤口喃喃道,“是被坠落的碎片割伤的”
“很快就会好,一点事也没有。”尉容低声道,“你是医生。你最清楚。”
“是,不会有事”终于放心了一般,她脸上的神情平静下来。
“你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再休息一会儿。”尉容扶她重新躺下,“睡吧,不许再胡思乱想,你只要知道,这只是意外。”
容柔躺在柔软的床上,她疲惫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尉容在一旁看了她片刻,这才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常添,看着她。”尉容立即吩咐,常添应声,“是,容少爷!”
宗泉则是一路送至电梯口,这才停步道,“容少,车已经备好。”
车子穿过城区,来到了一处工地大楼,靠边稳稳停下后,任翔望着前方尚未竣工的大楼,却是心有余悸。
任翔跟随一起下车,却是皱眉。
为什么今日要在这里约见,那位萧三少究竟又是安得什么心?
这幢大楼是萧氏名下合作产业,也正是昨日林二小姐发生意外事故的现场。任翔此刻还在懊恼,当时没有紧随其后,中途被搬运砖瓦的工人堵住前路。所以,他距离了几米远,瞧见林忆珊摔了下来,摔在容少的脚边。
尉容已经往前方行走。
这一次任翔不肯再放慢步伐,经过事故现场,瞧见警方围起的警示栅正被拆除中。这起案子人证具在,所以已经被判定是意外。
任翔一抬头,就看见萧从泽站在高处,正望着他们前来。
从大楼楼底直上,搭乘升降机来到顶层,这里空无一人,工人们还在底层加紧施工。
升降机一停,尉容迈了出去,任翔没有再上前,他停步于顶层这一头。
而尉容已经往萧从泽的方向笔直前进。
今日有着暖阳,所以冰雪都已经开始融化。先前因为大雪的缘故,工程暂停作业,这两日才又开工。
两人各自抽了支烟。
沉默片刻后,萧从泽他笑了笑道,“尉总,我真是佩服,亲眼目睹有人摔在自己脚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警局的警官都说,你这样的反应能力,还真是少有,哪里学习的经验,能够这样敏捷?”
尉容吞吐着烟雾道,“需要我派人送几本指导书过去?”
“尉总真是幽默。”萧从泽扬唇,轻捏住烟道,“不过,你该不会是来讨好我,想让我同意取消婚约?”
尉容沉静望着那片景致,却漠漠道,“我只是来告诉一件事。”
萧从泽有一丝愕然,听见他道,“你退婚也好,不退也罢,对我和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萧从泽更是困惑质疑,突然明白道,“你们是不想结婚,就这样在一起?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你果然对你这位内定未婚妻念念不忘,所以才能为她悔婚!”萧从泽又是笑道,眸光冷厉望向她,“只是既然已经选了,又何必还要这样关注前任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上一回在网球场,一听到林蔓生也在,你立刻就过来了!”
“尉总,你这是要脚踏两只船,不如留一个给我!”他肆意笑道,“我来你分忧!容柔,又或者林蔓生,哪一个都不错!你可不要这么自私自利,都想据为己有!”
刹那间。他回眸聚睛,目光却变得冰冷狠戾。
这样的姿态,竟像是昨日事发之时,他也是这样冷酷震惊
“为了容柔,你不惜在宜城打压林忆珊,现在又是为了什么,竟然能够出手救她?”萧从泽察觉到眼中的危险光芒,如猎豹一般,“怎么?想要把我从这里推下去?还是恨不得我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接下来是不是要调转枪头瞄准我?我奉陪!一定陪你斗到底!”像是为了故意激怒,萧从泽笑着喊道。
但是顶层的冷风吹拂中,他却依旧沉静,突然说道,“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什么也没留下。”
眼中迅速闪过惊愕,竟是萧从泽料不到,他这样一个狠绝之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要偃旗息鼓?
“该不会是昨天目睹了一场生死,今天就以为看透了?自己还不是哪一边都放不下!成为保利总经理这一路,你是怎么斗过来的,自己最清楚!”萧从泽冷声道。
一支烟在沉默之中抽完,尉容静静捻灭灰烬,他低声一句,“萧从泽,你的兄长给了你机会。”
给他什么?
放下的机会?
萧从泽突然笑了,瞧见他转身离去,他朝他质问,“尉容!难道你就没有机会!你不是一样放不下!”
却再也没有回声。
这是一场匆匆的会面,当下楼之后,尉容走过事故地,血迹还晕染开,工人正在冲刷洗涤。
他静静走过,像是走上一条名叫有去无回的路。
午后蔓生在外议事,期间收到余安安这边的消息,“副总,林总到了公司,他有事要找您商谈”
所为何事,蔓生并不知晓,只是此刻她回道,“你告诉他,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都不该来找我。”
一通电话结束,蔓生坐在车内,望着沿路的风景。
这个冬日,比往年都要寂静。
等到蔓生再回到锦悦,已经是傍晚时刻。
她并没有立刻前往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找寻到林书翰。
会议室内一场会议落幕,林书翰还坐在椅子里抽烟。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林书翰瞧见是她,他却依旧神色凝重。
蔓生在他身边坐下,林书翰低声道,“下午的时候,他来找过我。”
话音落下,他将一份压在最底下的文件递到她面前。蔓生翻开一瞧,发现是股份转授买卖合同,而这些股份,是原本属于林逸凡名下所有。
“他把股份卖给了我,说要带着他的母亲和姐姐一起走。”林书翰道出林逸凡最后所言,事到如今并非是交换,而是一场离别。
在斗争之后的离别,战场已分胜负,败者除了战死就是流亡。
最后,是林书翰开口许诺,将结局定下。“我同意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蔓生亦是沉默。
面对胜利,却不曾感受到那份喜悦,或许是因为赢得这一天,终究还是付出了太多。
蔓生瞧着林书翰寂寥的神情,这样的落寞这样的沉重。安慰的话语无法言说,因为太过苍白。
可她还想让他能高兴一些,于是扬起唇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书翰狐疑回眸,她朝他道,“回来的路上,惠能的霍董事告诉我,市政那边已经提前审核通过!”
“太好了!”林书翰当真是一喜,这样一来可谓是年关之前最大的喜讯!
只是立刻,林书翰又是问道,“那不是要摆庆功宴?”
霍云舒的确是有谈起。蔓生微笑道,“当然,这次由锦悦做东,我已经定下在半岛酒店摆宴。”
“什么时候?”林书翰继而追问。
蔓生应道,“就在今天晚上。”
林书翰沉思了下道,“这么不凑巧,我还有应酬,不能陪你去。”
“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蔓生笑着说,“只是一顿饭而已,你当是鸿门宴。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林书翰再是一想,倒也是同意,转念却又记起另一桩事,“我会准备补品,你记得送给那位保利尉总!我可不想欠他人情!”
林忆珊发生意外一事,他是受害者。也是施救者,虽然当事人不以为然,可的确不该欠这份人情。
蔓生淡淡微笑颌首,也不再有异议。
其实怎样都好。
只要这一切终究能够成为过去。
入夜的半岛五星酒店,今夜由锦悦做东,宴请保利以及惠能两家公司。
这场夜宴,算起来也是三家公司自从洽谈项目后初次入席言欢。只是依照如今现状,大概也是短期内最后一次。
蔓生静坐其中等候,霍云舒就下榻在这家酒店,所以陪着她已经闲聊片刻。
其余几桌也都坐满了两家公司的同事,也是负责此次项目合作的高管。
不过多久后,保利这边终于来人。
宴客厅大门被缓缓推开,瞧见一行人簇拥着两道身影闪现。
正是楚映言陪同尉容前来。
尉容淡然入内,眸光望向众人扬起一抹温和微笑。
“尉总!”众人纷纷打了照面,蔓生再一瞧他,已然是那一位温文尔雅的尉氏贵公子。昨日警署内冰冷染血的他,像是幻觉彻底消散。
“林副总,霍董事,不好意思来晚了!”楚映言微笑道歉入座。
尉容亦是轻巧入席,霍云舒则是问道,“王首席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有些事,今晚就不能到了”楚映言解释一句。
蔓生方才也在瞧,并没有发现王燕回的身影,还以为是各自出发才会未到,不想居然是因为有事才缺席。这倒不像是王燕回的作风,她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再追问。
楚映言却暗自蹙眉,因为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缺席
席间众人举杯欢庆项目审批成功,蔓生微笑道,“感谢尉总,感谢霍董事。也感谢楚小姐,今天的顺利离不开各位。当然,还有因事缺席的王首席。”
“rs!”酒杯相迎中,气氛其乐融融,亦是平和安宁。
众人的兴致高昂,有人喝酒唱起歌,那些吵闹声从耳畔清楚传来。
突然,楚映言忍不住称赞,“蔓生姐,你剪了头发后真好看!”
这一刻倒是忘记了身份,就像是聚会一般,蔓生握着酒杯笑问,“映言,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就不好看了?”
楚映言笑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比以前更好看!”
对于林蔓生的新发型,霍云舒早就有此感触,其实也并非真是发型的缘故,是她整个人好似比从前更豁达更洒脱。尽管,这份从容不迫里偶尔会散出一丝淡然空灵。好似她的魂,不知去了何处。
余安安在旁一听,立刻喊道,“我也觉得我们副总换了发型后,简直就是女神级别!”
“任专务,你说是不是?”她说完,又是问向任翔。
自从两人各自的上司婚纱告吹后,这两人的关系也是忽冷忽热。其实任翔早在警署就见到林蔓生,当时瞧见她也是愣了下,却来不及称赞多言,因为那样的场合并不符合。
此刻在座,任翔还是实诚道。“是”
“任专务,你是受胁迫才这样说的?”蔓生打趣笑问。
任翔再次道,“绝对没有受胁迫!是百分百真心诚意!”
“那我就相信了。”蔓生倒也不在意,不过有人称赞还是乐意接受。
这一桌上众人全都纷纷认同,可唯有一人,却冷不防出声,正是尉容道,“我倒是觉得,不太适合。”
蔓生的目光迎上隔了一张桌子对面而坐的他,他握着酒杯小酌。
今夜,他的话极少。
此刻盯着她,一开口便是,“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