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言竟然回来了?
王镜楼既然能够这样确信,想必也不会有误……
蔓生虽然不知其中究竟为何,却总也为之高兴。
再来到警署处,蔓生进入大厅后,瞧见等候在长椅上的常添,他是容柔身边的亲信助理。
常添起身礼貌呼喊了一声,“林小姐……”
蔓生颌首微笑,算是打过照面。
随后,北城警员前来,又是告知她,“林女士,不好意思,请您稍后片刻……”
蔓生并不着急,于是就坐在另一架长椅上静静等候。
大厅里没有瞧见容柔的身影,看来她是先被召唤入内接受审讯。今日不再两人一起,同时接受盘问了……
而另一间审讯室中,容柔坐在椅子里,她独自面对警方。
面前这位女警官,先前就见过,所以不会陌生。
只是此刻唯有容柔一人,面对刺目的白织灯,以及对方肃穆的一张脸庞,难免会心中焦灼。
对方再次反复问起当日的情景,容柔也一一回答,似乎和之前并无异样。
直到那位袁警官再次询问,“容小姐,请问你,嫌疑人尉容先生,当年是为了你悔婚才突然赶去北城的吗?”
“……”容柔一刹那沉默了。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前几日宗泉前来看望她的时候,对她所说的话语。那一天,他是来询问她情况。她也详细转告了他过程,更是追问他,她又要如何回答。
宗泉朝她道:容柔小姐,据实以告就可以。
据实以告?
她又要怎样据实以告?
容柔实在是有些茫然,又听见那位袁警官发问,“容小姐!请回答——!”
尉容……
他现在还在北城,涉嫌谋杀……
如果没有原因,那么他是不是就会不再被怀疑?
容柔几乎本能道,“是——!”
袁秋叶望着她,也在分辨真伪,她叮咛警告,“容小姐,请你对自己的言论负责,如果向警方说谎,同样有罪,包庇犯人同样会面临警方起诉法院审判,也会有牢狱之灾!”
却见面前的这一位,姣好的脸庞,定睛朝她道,“如果警官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当时北城的记录,当时我确实是被拘留!”
袁秋叶哪里会不知道过往,这位容柔小姐被拘期间,尉容的确为其奔波……
审讯到这里,已是陷入僵局!
如果是真,那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如果是假,不得不钦佩嫌疑人的影响力,竟然能让人作伪证!
袁秋叶微笑道,“容小姐,很感谢你今天的配合,到这里结束了。”
容柔应声而起,由一位警员请了出去。
一旁另外一位警员问道,“袁警官,接下来就是那位林女士!要不要提起北城刚发现的情况?”
袁秋叶思量间道,“时机还没有到,暂时不提!”
才刚被发现的匿名信件,北城警方已经派人前去襄城暗中查探,尚未惊动任何一人。
所以,他们也要按兵不动!
警署大厅里,容柔被请了出来,那位警员又是朝林蔓生道,“林女士,请跟我来!”
蔓生起身跟随,就要前往审讯室,当她走过容柔身边,再也没有了一句话语。
而容柔同样没有再出声,她是这样烦闷,垂眸沉默离去。
……
这一回审讯室内,袁秋叶朝两位警员道,“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林女士谈一谈。”
“是……”两位警员应声离开。
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因为少了两个人后,也不显得舒畅,蔓生沉静瞧着对方,听见那位袁警官道,“林女士,我想只有我们两个人,可能谈起来更加自在一些。”
蔓生微笑,“多谢袁警官。”
袁秋叶看着她,发现这位千金,比起方才那一位却是更加安然,仿佛此刻来接受审讯,不过是外出坐一坐喝一杯茶而已。
这样的泰然若定,让她想起了那位嫌疑人尉容先生!
“听说,你是他认的徒弟?”袁秋叶不禁问道。
蔓生应声,“是,不过是以前。”
“以前?”袁秋叶有些狐疑。
蔓生回道,“自从三年前,我和他已经不再是师徒。”
这曾破裂的关系,袁秋叶倒是不知情,因为即便询问那位尉家容少,他也没有直接道明。她默了下,又是笑道,“不过,他好像没有否认。”
“这我就不知道了。”蔓生如实道,“毕竟,他是什么想法,我不清楚。”
她一句话撇清的彻底,好似他们之间正如师徒关系早就破裂,更是不复存在……
“刚才那位容柔小姐,向警方证言,尉容先生是为了她而赶去北城,所以他悔婚也的确是为了她……”袁秋叶紧盯着她的脸庞,她那一双眼睛,想要探知这其中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林女士,如果你有和案件相关的内情,就不要再隐瞒了……”
“这样一个辜负了你,为了另外一个人放弃订婚宴的男人,值得吗?”袁秋叶开始采用柔情战术,心理学上曾经教导,一个人说谎的时候,面部细微表情无法骗人。
刚才那位容柔小姐,分明眼神里有一丝闪烁……
可是眼前这一人,她却这样聚睛以对,那目光竟是清澈而冷凝!
袁秋叶一怔,她缓缓一笑,那笑容这样漫不经心,她朝她反问,“袁警官,我和你都是女人,如果你的未婚夫,在订婚宴当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而且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事后就直接悔婚。”
“请问,你会知情不报隐瞒包庇吗?”她不疾不徐问道。
那不曾发起警告道出的“包庇之罪”,却从她口中听闻,袁秋叶断定,对方看出了她想让她坦白的意图!
袁秋叶无法再盘问下去,眼前林蔓生的笑容,是这样平静……
可她又怎么能做到这样平静?
仿佛真的无爱也无恨,一切都随波而去。
但会不会也有一种可能,爱恨早就深入骨髓而不自知?
她的骨子里,是本能在维护!
……
保利大厦高层办公室里,王镜楼疾步前来,一对上王燕回后就道,“大哥,大嫂搬回家了!”
“我已经知道了。”王燕回却十分平淡,仿佛并不诧异于这样的结果。
就像是先前的预言终于实现!
王镜楼上前道,“大哥,今天晚上不要再忙着应酬了,早些回家陪大嫂……”
钢笔笔尖在文件上签署下龙飞凤舞的字迹,王燕回漠漠道,“最近公司事情这样多,她会理解。”
王镜楼皱眉道,“大哥,你老是这样,大嫂总有一天会受不了!”
“是她既然自己想通了,愿意回来。”王燕回唯有一句话,让王镜楼再也没有了话语。
……
楚映言回到离开多日的畅海园,整座院子内外都打理得十分干净,这也幸亏有管家照料。
她上楼来到卧室,这里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亲手布置,却和她走时一模一样。
楚映言吩咐吴妈将衣物放入衣柜里,她拿出手机按下一通号码,那是打给楚母的电话,她报了声安好,“妈,我已经到家了……”
“映言……”楚夫人却是有些唉声叹气,可以想象她是如何愁眉不展,“你就安心回去吧,你父亲那边,我会尽力劝说,让他不要再和燕回记仇了……”
楚映言听着母亲的话语温暖传来,让人心中发涩,“你既然决定要搬回去,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可是,妈真的怕你受委屈……”
母女连心,楚夫人又怎会不懂她的心,所以此刻还在担忧。
“妈……”楚映言轻声道,“当时回家,也是爸爸非要让我住下来。其实我和燕回之间真没有什么,只是他那个人的性子,您也知道的……”
她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即便母亲不在这里,她也想要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是忧愁,而是欢笑,“妈,您就放心……”
楚夫人也不再有别的话语,又是叮嘱了一些事情后,这才挂了线。
此时,吴妈也将衣服整理收起,她走近道,“大小姐,您这次又为什么突然决定搬回来住了?”
楚映言望向她,吴妈实在是替她不值,“姑爷都没有亲自来接您,您就这么回来了!以后在姑爷面前,在这个家里,怕是……”
“没有地位”这几个字,吴妈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只能道,“怕是以后更会冷落您!”
吴妈想到结婚这两年来,姑爷鲜少陪伴关怀,如今更是担忧将来。
“以后……”楚映言轻声呓语,却仿佛早就无所谓了,“谁知道以后呢……”
……
蔓生已经得知楚映言搬回畅海园,她没有立刻前往看望。
好不容易他们两人才又相聚,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平息先前的僵局。
所以,她也不过去当电灯了。
只是再瞧见王燕回,虽然不曾提起楚映言,可是却隐约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比起先前要愉悦少许。至少,王镜楼再谈起“大嫂”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冷漠回应了。
楚冠廷得知他们和好之后,倒是十分高兴,提议这个周末一起外出散心游玩。
王镜楼表示同意,只等王燕回告知楚映言后再决定。
又过了两日,王镜楼寻了个时间前来王氏大厦,王燕回也来到公司视察。
会议室内,楚冠廷也同在,却问起周末游玩一事是否有决定。
王燕回这才应声,给了肯定回答,“可以。”
“难得的周末,我也停下来散散心!”王镜楼也是笑道。
“蔓生,你和小宝想去哪里游玩?”楚冠廷又是询问。
蔓生倒也没有方向,“你们决定就好。”
“我看还是让大嫂决定……”王镜楼则是想起楚映言,提议将这项艰巨任务交给她。
难得休闲的时刻,众人正在讨论周末出行,然而有人却匆忙前来,那是余安安带着高进匆忙出现。
最诡异的是,就连孟少平也同样前来。
还有王镜楼以及楚冠廷身边的亲信,都一起赶至。
这几人同一时间寻找而来,却仿佛是为了同一件事!
蔓生出声问,“什么情况?”
三个男人围绕着会议桌而坐,都没有再开口,只让她先发问。
“副总……”余安安欲言又止,蔓生又是下令,“高组长,你说!”
高进这才道,“副总,打听到警方一件事……”
如今牵扯到警方,还能和谁有关?又是因为尉容?众人皆是这样想,高进却道出惊人下文,“当年襄城的时候,您和何氏千金何佳期小姐一起被顾家二少顾淮北绑架,好像已经查出来背后还有谁……”
这么久远的过去,蔓生都快要忘记!
在座之中,除了楚冠廷外,王燕回以及王镜楼却都知晓!
那背后的黑手,还会有谁?
难不成……
蔓生凝眸以对,整个人异常冷静端坐在椅子里,她追问一声,“是谁!”
“警方那边好像查到……”高进终究还是道明那疑似的幕后之人,“当时买通国外的关系网,帮着那位顾二少回国的人是——尉总!”
“竟然是他!”王镜楼不禁喊道。
楚冠廷不明前因,又是追问,“那位顾家二少又是怎么回事?”
王燕回已然陷入于沉思中,余安安则是在旁简单诉说,“当时顾家二少顾淮北记恨自己的弟弟,也就是现任恒丰总经理顾席原,所以就绑架了他的前妻何佳期,也绑架了副总……”
楚冠廷一听也是惊诧,“怎么会是尉容帮着那个人回国?”
实在是匪夷所思,王燕回却是冷声道,“原来早在当年,他就有了害人的心!蔓生,他想要谋杀你——!”
迎上他冷厉的英俊脸庞,蔓生整个人依旧沉静,却是反问,“动机是什么?”
此刻谁又知道动机?
“平白无故为什么偏偏是尉容!和他脱不了关系!”王燕回此语,倒是让王镜楼以及楚冠廷皆是默然以对,“蔓生,你要相信事实!”
对于襄城过往,蔓生的记忆是这样凌乱,一幕幕情景接踵而来,几乎让人无法喘息。
所以,事实是他和她之间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只是负了她,还甚至想要杀死她?
众人都是望着一言不发的她,思绪好似悠远,远到半晌才拉回,是她幽幽说了两句话——
“他负我,是事实。”
“但是他要杀我,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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