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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艺琳穿着橙色的居留服,头发梳着整齐利落的马尾。[h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修长的脖颈白皙而性感,一点儿都没有因身陷囹圄而显出一丝一毫的落魄。
“七月,你能活下来真的是太好了。”隔着会见室的玻璃,陶艺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想说明明就是让你太失望了才对,但我并不愿意浪费一点点精力和体力来跟她废话。
邵丘扬扶我坐下,大衣帮我盖好。梁希哲也过来了,跟他的同事就站在门外。
陶艺琳说,你们的架势就好像在扶老佛爷驾到一样伺候着,难道今天是过来观刑的?
“我已经说过了多少遍,我不是故意开枪的。要钱,我认罚。要坐牢,咱们可以听律师的。这样大张旗鼓的,究竟是来软还是来硬啊?”
我依然不说话,因为今天是邵丘扬坚持要过来的。我可以无耻一点地缩在那里,看他的态度就够了,没必要自己冲上去撕。
“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邵丘扬走到玻璃窗前,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笼子里面和笼子外面的都是猛兽。
“因为我精神不好啊?以前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不就是情绪无常么?你答应过我,说一生一世永不离弃的。不管我飞的多高多远,你都愿意把肩膀交给我踩成最坚稳的阶梯。
现在你走了,我感情受挫行不行呢?你知道人一旦要是发起疯来,什么事不能做啊?”
我突然觉得胃很不舒服,何许问我要水么,我说我要吐。
“他以前说过那么恶心的话么?”
“这个我不清楚,”何许表示:“如果我听到邵丘扬说那样肉麻的话,早就被他打死了,不会活到现在。”
我说呵呵,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不懂温柔的男人呢。原来是早就为别人用尽了啊。
我从玻璃窗的倒影里发现邵丘扬似乎试着往我这里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回头,但光是背影就已经在冒尴尬气了。
于是我扯着唇角笑了笑,对他说没事,谁还没穿过开裆裤啊。
“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分明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Jey,我劝你还是自首吧,把真相说出来。你到底在做什么事,这些年下来,你――”
“你猜。”陶艺琳站起身来,纤长的手指贴在玻璃床上,有着令人犯恶的暧昧,轻轻游走着那男人的轮廓:“你不是最喜欢猜我的心思了么?”
我有点窒息,越发相信陶艺琳该不会是觉得那一枪没能打死我,现在想要来气死我吧。
“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以为你像我一样,从小离开了本家,没有健全的双亲。”邵丘扬屹立不动,口吻也没有特别的激动:“我以为这样出身的女孩,所有的骄傲都是为了让那些配不上你的男人们知难而退的。能守到最后的那一个,就值得拥有你。
我从没后悔过在你身上浪费的那些所谓的时光。因为齐楚曾对我说过,对男人来讲,很多时候,敢于认输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赢了。
陶艺琳,我们不合适。无论有没有七月,我都不会再在你身上投资更多的心力和执着。所以你不用再讲这些废话来戏弄我,我不玩你的局了。”
咚一声,陶艺琳一拳砸在玻璃上:“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信誓旦旦地教训我?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孩?高高在上的女神,穿着漂亮的芭蕾舞裙游走在瞩目的舞台上。
像你一样童年不幸?像你一样需要用尽叛逆和骄傲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邵丘扬,你以为你的守护和承诺值多少钱,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我么!你知道我承受了什么样的过去,你知道我需要面临什么样的选择?
不过就是个摸不清状况的坏小孩,自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罢了。”
“所以我说了,我认输。今天来,是因为你在犯罪,我讨公道。抛开一切的爱恨情仇,你现在站的是法律的对立面,是人性道德的最边缘。
我只是比任何人都想要把你绳之于法罢了。”
邵丘扬一字一顿的,语气越发平静,陶艺琳就越发激动。
我突然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最深刻的博弈论,任何一种感情都是拴着橡皮筋的。而我之所以伤得这么惨,不过是邵丘扬那个混蛋先放了手。
“我在犯罪?难道我第一天知道自己在犯罪么?”陶艺琳大笑道:“邵丘扬,知道悬崖定律么?
一根绳索上,我们两个命悬一线。(www..l)你像个傻瓜一样抓着我,不愿放弃的时候,我宁愿割断绳索也不会拖你下水。但如果你主动离开了,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一直都陪着我在一旁沉默着的何许也看不下去了:“这么多年来,大家各个都把你当朋友。丘扬对你自是不必说,那我呢,齐楚哥呢,还有小梦呢!如果你对爱情始终保持警惕,你不愿相信他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那我们的友情呢!
小梦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她是那么好的姑娘,一心一意把你当成无话不谈的大姐姐,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谁是小梦,我不认识唉。”陶艺琳双手一摊,笑容无辜又可怜。
妈的,这里是警署,所有的对话都是有监听的,她根本就什么都不会承认。
“你身后,还有人吧?你有什么苦衷,我们这么多人,是可以想办法帮你的。”何许叹了口气:“Jey姐,你为什么宁愿走一条肯定无法回头的路!”
“自首吧,把你所做的一切都说出来。”邵丘扬说:“何大姐是什么样的水平你懂的。你们那些唇枪舌剑的伎俩,根本赢不了她。
况且人在做天在看,我们手里还有其他的证据,你逃不掉的。”
我知道邵丘扬说的证据大概指的是石东的尸检报告吧。
“你还爱我么?”陶艺琳突然笑了,瘦削的脸颊上,一双充满诡异希冀的大眼睛,空洞地盯着邵丘扬。
而我,作为这场绝望爱恋你的第三人,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渴望听到他的回答。
“爱不爱,又怎样?”他的回答让陶艺琳失望,也让我失望了呢。
“邵丘扬,你以为我不愿让你们帮我么?你以为我不愿意逃出来么?可是来不及了……”陶艺琳退后了几步,突然就开始大笑,笑得瘦削的肩膀就好像要散架一样地抽搐着:“你们想帮我对么?你进来,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我要是怀孕了,无论多重的罪就都可以减免,你不是想帮我么!”
“陶艺琳!”
“没用了,什么都没用了。从你牵起那个女人的手,宣布你要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
邵丘扬,你们快走吧。等下我万一发了精神病,可能会把玻璃砸碎哦。哈哈,哈哈哈!”
***
回医院的路上,邵丘扬沉默着开了一路的车,何许烦躁地骂了一路的娘,我则虚弱地发了一路的烧。
入病房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特别的累,但一直也不想睡。
大夫过来换药的时候,问我说为什么伤口又出血,起身了么?
我们是趁着三点钟全院开大会的时候溜走的,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我摇头,说只是做了个噩梦,可能撞到了。
“还要补缝几针,等下我安排麻药师。”
我说不用麻醉,整天打杜冷丁,我都快成瘾君子了。
何况人家能忍的,我也能。
“这,这怎么行?伤口的位置那么危险,你当随便缝个手手脚脚么?”医生不明缘由,一脸懵逼地看看我,又看看邵丘扬。
“麻烦您先出去一下,我跟她说几句话。”邵丘扬对医生说。
我闭上眼睛,轻轻咳嗽了几下。我说邵丘扬,你也出去吧,什么都不想说。我真的累了。
“别矫情,等下叫麻醉师先过来。”他的口吻云淡风轻,激怒了我。
“谁他妈矫情了!”我捂着胸口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对邵丘扬这么彪悍地吼:“我不需要苦肉计,我也不需要你心疼。邵丘扬,受不了的话,你可以不用留在这里看啊?”
唰一声,我根本毫无预兆地,就被他硬生生地撕坏了病服!
半个肩膀裸着,像个等待被欺辱的水煮蛋。刚刚医生拆了纱布,这会儿暴露的创伤就那么丑陋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红肿的针脚,丝丝血痕纵横捭阖。
我又羞又恼,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邵丘扬,你疯了么?牵着肌理震颤,鲜血直接就飙到被子上了!
但我把他打哭了。
他盯着我的身子,说这么多天来,这是他第一次看我的伤。
我回忆了一下,确实,每次换药他都会找借口出去的。
“七月,你痛不痛?”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颊。他攥住我的指尖,放在唇边一直吻。泪水渗透进唇角,我猜想,一定很咸很涩。
医生进来了,不明所以的场面一定让人家很尴尬的:“你看看你,受伤了就该好好听话,逞强做什么?这么好的老公,都被你逼得哭成这样,快点躺下啦,等会儿护士过来处理。”
这么好的老公?呵呵,给你你要么?
我最终还是接受了麻醉。因为我不是陶艺琳,我没可能用那么自残的方式去逼迫惩处这个男人,把苦肉计演的淋漓尽致。
终究,还是跟心疼他多一些。
半针药剂推进去,我的局部就好像被挖空了一样。
邵丘扬倚在我右侧的床面上,一手始终扣紧我的五指。
“你别哭了行么?”我盯着天花板:“眼泪一直往我脖颈里流,真的好难受。”
邵丘扬用抽了张纸巾垫在我脖子下面:“我没在哭了,是你自己哭的……”
哦?是么,我都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