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有事，小皮迪自然得打道回府，将军在战时属于自己的时间总是少的，跟低级军官不能比。余哲拎着母亲给的短刀，边走边看，没找到特别的地方，便懒得再看，小步跑回自己的窝，靠在肥猫身上蓄精养锐。平常睡眠质量很好的他这次却睡不着，也许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大战跟以前的不同，动辄是生死较量。朋友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没出事，泰伯斯现在几乎没有完全安全的地方，希望他们能即时转移到森林中的避难所。以前十年发生的事情都没有现在一个月多，半醒半睡间，阑及细想的经历都浮现在眼前。

藏宝室完工后，还需要一些珍品作补充，余哲除了帮“金银花”号联系买家，便是带着新肥猫到处找宝贝。他住的房子三楼确实是图书馆，没有什么秘密，找宝贝需要足够的知识，磨刀不误砍柴工。生物方面的知识是父亲程栋和忘年交布戈扬教的，矿物类的知识从小就开始学习，他喜欢稀有矿物，在这方面有天赋，上手很快。在三十多年的探险生涯中，几乎踏遍了卡斯加德半径四百公里内的原始森林，龙力的老家杜科里斯也没放过。

小黑的新家有些远，但余哲这两年空闲的时间多了，经常过去看它，一方面是小黑喜欢外面的一些新玩意，得给它带过去；另一方面就是拿小黑积攒的毒液。布戈扬领导的专家组利用小黑的毒液合成了威力更强的剧毒，伦特军工部门利用合成毒素研发了一批毒子弹，鲁风萨的精锐狙击手每人都能领到十发，放在随身携带的军用冷藏匣内，用于对付敌人的生物兵器。泰伯斯充满干扰的环境不适合机器人作战，敌人十有**会使用生物兵器，神庙当年就是这样做的。特楚奇虫的剧毒对生物兵器有奇效，奈何这种高智商的虫子很少与人交往，布戈扬不得不频繁麻烦余哲。跟余哲的悠闲相比，另外一个偶然得到特楚奇虫认可的艾希耶迪军团战士要悲惨得多，整天被上级催着找他的特楚奇虫朋友，几乎成了特楚奇虫的保姆，只因为那厮没有余哲的本事，跟家境无关。余哲了解伊艾弗的技术体系，很惊讶比伊艾弗同行毫不逊色的伦特生物学家们无法合成特楚奇虫毒。布戈扬的解释他听不懂，但知道老头不会做无聊的事，没有介意，反正小黑好打发，无非是宝石、玩具和特殊的食物。宝石他不缺，玩具伊艾弗人多的是，特殊的食物原始森林里探险的时候可以顺便带回来。

杳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宝被少，余哲很挑剔，在森林里呆的时间便有些长，直到他发现森林里的动物躁动起来，跟以前不同，第一反应是敌人打过来了，忙带着肥猫往回赶。刚出森林，便碰到了以学者为主的逃亡队伍，护卫的战士正与身着奇怪护甲的敌人捉对厮杀。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余哲阑及细想，直接加入了战团。敌人很强，护卫队也不弱，清一色的高级武者，双方杀得难解难分。特级射手在不远的距离疯狂点射，不少敌人判断失误，没想到刚从森林里钻出来的浑身破破烂烂狼狈不堪的大个子是高手，代价就是死亡。

火药武器碰到高级装备有时不灵光，敌人一注意，余哲便发现威力巨大的子弹经常被护甲卸掉，只好换下步枪，抽出等离子振动刀加入战团。敌人从动作来看是有脊椎的生物，有脊椎的生物脊椎便是弱点，滑溜的敌人让大个子非常恼火，以力破巧，接连抓住几个敌人用超人的力量折断了他们的脊椎或颈椎，然后将精致的头盔踩扁。他身上穿的是特制的加厚护甲，敌人的武器短时间内无法破开，不得不保持与大个子的距离。敌人改变策略，余哲没有办法，只好换上步枪。肥猫跟主人心有灵犀，一直用它那威力不够的小闪电集中攻击敌人的薄弱位置，干扰他们的反应速度。战兽和主人配合默契，只要敌人出现一点点不到位的地方，子弹便如风而至。再好的护甲，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完全弥补生物的物质缺陷，在步枪的轰鸣声中，一个个敌人或被打倒，或被击飞，与他们对战的战士顺势上前斩首。

事后学者们分析了敌人的尸体，发现是很久以前的宿敌普罗托人。余哲请教了精研泰伯斯战争史的学者，才知道这场战斗为什么打得如此艰难，同时对普罗托人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模棱两可的神话比较多，但总好过于无。这些资料都是学者分析历代大嘉吉多的讲话总结的，嘉吉多的话虽未必完全真实，但也未必全是谎言。

普罗托人来自于相邻的大星系温加尤布卡，据说神以前也在温加尤布卡星系。泰伯斯三大种族中，神最先创造了涂法拉先祖，涂法拉人发展到五千万左右便出去探索，与普罗托人发生了冲突，大战持续了上万年。普罗托人擅长近战，力量大，速度快，动作灵活，繁衍率高，在漫长的战争中凭借数量优势慢慢压倒了涂法拉人。神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灭族，便违反了神之间的约定，出手保护，最终导致了神战。泰伯斯神不敌普罗托神，将星球移到现在的大星系纳博萨维后便陷入沉睡，这是神的第一次沉睡。神醒后，创造了伦特人，稍迟又创造了孟坦人。繁衍率高的伦特人弥补了涂法拉人的弱点，在泰伯斯的巅峰时期发展到近五十亿人。孟坦人虽不知所踪，但学者认为孟坦人十有**是杂役，伦特人才是神根据普罗托人的优点创造的战士。这些年随着与外星交流的日益频繁，泰伯斯的技术体系开始摆脱神话色彩，伦特人武学鼎盛，个体战力高，三十岁便具有生育能力，可以长时间在宇宙中航行，符合大规模战争的要求，是技术证明。这次护卫队与普罗托人对战，双方的某些特性如此相似，可以作为现实证明。

泰伯斯文明第一次发展到巅峰时，信心满满的三大种族组织了一支大舰队回温加尤布卡寻找涂法拉人失散的后裔，没想到又碰到了普罗托人，舰队战士被普罗托神控制，引导普罗托舰队回来攻击自己的母亲。普罗托人也跟现在一样凭空出现在泰伯斯，但被拥有上亿高级战士的伦特军淹没，事后神下令处死反叛的战士，三大种族建设了星球战略防御系统的主节点。普罗托人看到没法进入泰伯斯星球，便开始攻击泰伯斯三大种族的舰队，战争旷日持久，也许有十万年，最后双方两败俱伤。普罗托人力量大减后，本土被人攻击，便退回了温加尤布卡。神怕普罗托人再找麻烦，将星球挪到了现在的位置，在沉睡前下令孩子们不要出去，以免普罗托人发现，双方又打起来。

母神的命令不能违抗，泰伯斯三大种族虽没有出去，但持续发展新武器装备，还建设了一批高级飞船备用。谁知普罗托人没过来，本星系一个突然崛起的超级文明弗莫茨人找上门来。弗莫茨人的探险队发现了经过伪装的泰伯斯星球，呼叫舰队过来攻击。神从沉睡中被惊醒，很愤怒，决定毁灭弗莫茨人，以惩罚他们对神的不敬。三大种族获得授权在纳博萨维星系广泛发展，泰伯斯文明进入了第二个巅峰时期。弗莫茨人建立的文明被毁灭后，孟坦人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伦特人和涂法拉人将数量惊人的战略物资搬回泰伯斯，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远航。第二次巅峰时期普罗托人有没有阑知道，就算来，也不是泰伯斯三大种族的对手。

再后来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连两次神战三大种族也不清楚，神能处理的事情都没有让孩子们知道，因为有些敌人不是数量能解决的。

队伍一直在移动，进入森林前，学者就说了这么多，似乎有些信息是真的，当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只有神才知道。神在哪？现在活着的人除了涂法拉大长老没有谁知道，神庙的嘉吉多逃走了。

余哲猜温加尤布卡星系可能是仙女座星系，如果是仙女座星系，伊艾弗天文学里说仙女系离银河系有220万光年，普罗托人真的那么倔强吗？也许他们已经在银河系的某处建立了前进基地。如果宇宙中真的有神，神的思维模式也不是人能理解的，也许近乎不死的漫长生命中得找点乐子，难得碰到一个不依规矩出牌的同类。

跟护卫队告别后，余哲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大大人物们该考虑的问题，一溜烟地回到卡斯加德，沿途不断有人狙击，但特级射手要么以最快的速度避过，要么直接杀掉拦路者。家里没人，父亲留下的字条说带寒安和泽熙去王宫了。霍斯金广场几乎被彻底摧毁，广场上到处是千奇百怪的尸体，王宫古朴的城墙被一层黑黝黝的材料覆盖，也许这是它的真面目。王宫直接沉入了地底，小神庙的尖顶放出刺眼的白光，形成一个钟形的能量护罩，将王宫附近笼罩在其中，时不时飞出一道光芒，似乎能自动识别种族，五公里内到处乱走的非三大种族的人群都被击中，身体消融。

王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深藏在地底的军用线路没有受到干扰，余哲拨通了托鲁择的电话，接线员让立刻赶回来，并提醒敌人使用了大威力兵器，不要靠得太近。他顿时一惊，伊艾弗有很多便携式核武器，不是神庙出于控制目的制造的机械傀儡和生物兵器可比。普罗托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毁灭，丝毫不会在意泰伯斯的环境。想到这，他回到藏宝室加穿了一层能量护甲，以抵抗核武器爆炸后发出了高温，并将平时根本用不到的防御超大威力兵器的伊艾弗单兵作战系统也穿上。

战情紧急，没有时间磨蹭，余哲带好所有的武器装备，还给肥猫披了一套护甲，径直前往托鲁择。行到半路，夜幕便降临了，托鲁择方向传来震天巨响，敌人显然正在用大威力兵器攻城。如果普罗托人跟自己想的一样是在傍晚时分发动的攻击，托鲁择恐怕会死伤狼藉，战士们阑及躲到坚固的堡垒内。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想的，师公姆伯玆不是防守派，估计已经派人与敌人绞杀在一起，让他们无法使用重型武器。普罗托人是高级生命，泰伯斯的环境能干扰精神控制，就算是普罗托神也没法让普罗托战士不顾自己的生命地引爆核武器，普罗托人第一次进入泰伯斯时便是这样。

敌人不能用，但自己可以用，伦特有利用塔科奥制造的无污染大威力炸弹，不逊于伊艾弗的反物质炸弹，体积更小。天黑了，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极速前进的夜行者拿起巨型榴弹发射器，对准敌人的炮兵阵地，不知道普罗托人叫什么，反正性质类似，挨个点射，夜幕笼罩的托鲁择周围持续暴起了五六团巨大的火焰，爆心附近的普罗托人非死即伤，装备损毁，剩下的都被抛飞数百米，不是爬起来逃走，就是茫然地看着周围，估计是震蒙了。震蒙了更好，余哲拿起复合狙击步枪狂射，电磁推动的子弹带着一道道蓝焰将不动的普罗托人爆头。

“不对啊，那天晚上我发现了很多夜行者，伦特人似乎没有多少有夜视能力，更不要说精确的超远距离夜视能力。”迷迷糊糊的皮迪一咕噜爬起来坐好，想起以前没有注意的事情。

伦特人白天的视力远比伊艾弗人好，但晚上的视觉跟伊艾弗人差不多，需要借助微光夜视装备才能看到东西。夜行者是极少数，余哲精研射击，知道哪些角度能看到，什么距离适合射击，怎样根据天气状况调整射击角度。托鲁择攻城战背后袭击的一帮人似乎都有超强的夜视能力，从背后射过来的子弹最远距离超过五公里，几乎枪枪不落空，只比自己稍逊。伊艾弗的单兵作战系统在泰伯斯没法流畅地使用，因为干扰大，可以确定这帮人跟自己都有同样的特质，只是力气没有自己大，稳定性稍差。

余哲再仔细回想那潘城战役，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伦特似乎有数量庞大的夜行者，这些人每次都在深夜出来战斗，枪法精准，擅长潜行和偷袭，自从这帮人出现后，普罗托人几乎无法休息，在深夜或干扰极大的环境中再也没有胜利过。

“我是天生的狙击手，夜视和武学天赋来自老妈，探宝能力是老爸遗传的，似乎没有特别的地方，以前发现的夜行者虽少，但不是没有，比如诺尔德就有夜视能力，只是没自己的好。可能这帮人是他们祖先某次变异然后稳定下来的，就跟力气一样，碳基生物容易变异，总有能稳定遗传的能力。”

余哲想不通，便安慰自己，同时很得意，普罗托人虽也是天生的夜行者，但没有自己的天赋这么高级。经验未必靠得住，但没有经验便没法做出精准的判断，着实让人为难。

“普罗托人是强大，但伦特人也不差，历史上流传下来的高级武器平常难得一见，这次终于大饱眼福。”

小皮迪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看到的兵器，不禁啧啧赞叹。伊艾弗研发的单兵武器装备品种不多，适合大规模战争，可能跟伊艾弗人的数量和个体战力有关。伦特历史上战士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十亿人，需要面对的却是上百亿的敌人，所以武器装备研发部门开发了众多的适合单兵使用的强力装备。余哲本以为母亲的两把短刀是上品，现在觉得最多算中品，第一大队在战斗中出现了十几套超级装备，比如副队长卡宾莱藏着的家当，称得上是组合装备的巅峰之作，攻防一体，体积小，全防护，兼具飞行和隐形能力，比伊艾弗最先进的单兵作战系统高出好几个档次。武器威力更是惊人，普通的普罗托人只要被命中，不死也是半条命，估计造价不菲。

新鲜看多了就没意思，余哲还是觉得母亲说的对，人的有些能力装备是没法代替的，比如预判和本能规避危险。精准有极限，在复杂地形作战，高级武者的预判能力更重要，这是一种千锤百炼后的直觉。他仅凭老式的火药武器就击毙了上百名普罗托人，可以与第七小队其他人的战绩总和相媲美。普罗托人似乎对狙击手很敏感，鲁风萨普通的狙击手几乎没法击中敌人的重要部位。他发现这种情况后，经常在混战中开枪，以利用自己超级的移动靶射击技术。

肥猫的皮毛好温暖好舒服，它虽然在战斗中帮不上多少忙，但当地图和靠垫还是不错的，这里不用担心安全，余哲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凌晨，一个黑影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灰色的短刀，看着地铺上睡得正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