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层叠起,在天穹上铺设这登天的阶梯。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空气中就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在盛夏的季节,这样的天气着实并不常见。
被云层遮挡的阳光斜斜地照下,颜色就如丝绸般柔和。比起这个季节常见的的烈日当空,大自然似乎也终于察觉到单一的无趣。
这一点,在常盘台的学舍中表现得格外明显。这也是这所学园都市名校最为著名的特点,没有人会是单一的,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系统一旦陷入不变的孤立状态,就只会变得越来越糟。每一个常盘台的学生,无论她们是如何地与众不同,都是这一支配宇宙的定律的忠实信徒。
懂得用这样的方式享受人生,才会理解生命的真谛。
穿透云层的薄光如溪流趟过屋顶。在那里,一个女子屈膝坐在屋顶边缘,双手托着脸庞。
温柔地,轻柔地,微笑着,轻唱着。
“至爱的人哟,
是谁的庭院里人来人往,
络绎不绝的人们带着渴望。
什么是智慧者眼前最大的明证,
什么是寻求者眼中最大的幸福,
就象在黑夜中穿行的圆月。
你一夜之间从一个禁地穿越到另一个禁地,
你升高到一个不可想象的位置,
所有的圣人都恭迎着你的莅临,
你率领众圣穿越七层天,
你是队伍的旗帜和典范,
你见证了天庭远近的每一个极点。
你是那样的高贵,
每一个位置都为你而卑。”(注1)
女子用少有人懂的语言唱着,为这美妙的图画配上了清美的旋律。
“啊啊,年轻真是太美好了。”
非常非常地愉快似地,如此对自己低语。
在她的低语声中,雪白的鸟儿在薄光的溪流里悠然游动;在同样的薄光中,黑猫灵动地跳上屋檐,在她的膝盖上蜷缩起身体。
薄光中,勾勒出一副简单却美妙的图画。
“你好像心情不错?”
有人这样对她说。
“哎,可惜不是夜晚。和白天相比,我可是更喜欢夜晚的。只有夜晚才能够承受我所有的情绪,不论那是什么。”
她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像是真的感到很遗憾似的悠然叹息。
“时间对你好像格外宽容,真是让人羡慕。”
“不要这样说,绵边老师。你也还没到需要感叹时间流逝的年纪”
女子伸手向后拨开头发。三股辫自然而然地散开,青丝如云朵披散开去。
与她相比,和她交谈着的女人早已经头发花白了。
“对你来说,我只是前辈而已。”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自己都已经是老女人了,这让上了年纪的绵边叹了口气。事实上,女子虽然比她年轻不少,却依然是可以彼此互相称为前辈与后辈的年龄差。但哪怕仅仅只是从外表上,也已经让人无法意识到这个事实了。
“是这样没错呢。不过你也是我女儿的老师。”
女子有些俏皮地弯起了嘴角。不过,她也对此微微蹙眉。
“你和你的女儿真是一点都不像。”
绵边毫不客气地说。
“只有父亲才希望儿子像自己,一个合格的母亲,不会希望子女与自己一样。”
换来的,却是女子一点也不在意似地回答。
像吗?不像吗?
不论从言行或是举止,绵边都能从那位常盘台第一优等生中看到这位后辈的些许影子。但她从不认为,这对母女有任何相似之处。
甚至,和“改变”前的这位后辈,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突然间,绵边怀念起了这位后辈曾经的样子。
那个没有什么才能的女孩,那个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女孩,那个因畏首畏尾而被她训斥的女孩,那才是她真正熟悉的后辈。
如今,那个女孩已经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了。
“海原同学?”
“哈……”
恍惚间,因同学的呼唤而回过神来,只见身边的同学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
这是在教室的走道。由于常盘台比较特殊,哪怕是还处于假期中,也会有学生在学校中。已经是入学的第二年了,对于常盘台的特殊早已了熟于胸。
所以穹乃也有些不敢相信从头顶传来的歌声。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应该是她的母亲的声音。
她从未听过母亲唱歌,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就像刚才说的,哪怕是在假期中,常盘台也有学生滞留。
常盘台的学生,用一句开玩笑的话来说,大概能够赤手空拳打下白宫吧。屋顶不对特许以外的人开放,或者说常盘台本身就不对外开放。那么,母亲为什么会在那里?难道没有人发现她吗?
歪着头,穹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